在王依贝的坚持之下,向晨也并未再次强迫。
还没有进酒店,就能闻到浓郁的玫瑰香,酒店外的地面,铺满了玫瑰瓣,粉色的气球在离地面五十里面处反复的飘荡,惹得不少路过的车停下观望。幸福的氛围,也许真的需要渲染。
踩着玫瑰瓣,王依贝跟着向晨一同入内。
酒店内采用梦幻的设计,整个大厅仿佛被琉璃包裹,折射的灯光绚出五颜六色的彩虹光芒,仿佛走进了童话里的城堡。
“你丈夫一定很爱你。”王依贝由衷的感叹,奢华的婚礼,也许仅仅是为了撑场面,可精致浪漫梦幻的婚礼,则是男人送给心中珍爱女人的礼物。
向晨一只手提着婚纱,转头对王依贝笑,“我可不是来让你羡慕嫉妒恨。”
王依贝抿着嘴唇没有回应,现在能够让她羡慕嫉妒恨也是一种本事。别人的幸福,她祝福,却不会羡慕嫉妒,她始终相信,大多数人都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只要你能够对生活满足。
向晨将王依贝带进大厅后,便又去同申绍安招呼来的宾客。王依贝坐在大厅,四处张望着。她从小就很喜欢晶莹剔透的小玩意儿,总觉得它们代表着爱情,纯粹而美好。
向晨的伴娘团有好几个人,王依贝一眼扫过去,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个伴娘身上。恰好,对方也看到了她。
王依贝继续坐着,对在这里看到陆颖,一定也不觉意外。陆颖是申绍安的表妹,表哥结婚,自然会出席。现在的她,已经不介意看到过往里的每一个人。当能够面对自己的过去时,才是真正的挑战了自己。
她对陆颖笑笑,视线落到陆颖的伴娘服上,“很漂亮。”
白色的绸纱反复的折叠,仿佛无穷无尽。陆颖对王依贝的夸赞没有露出任何欣喜的神色来,只是将王依贝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你肯定不会知道我有多么讨厌你。”
王依贝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讨厌就讨厌吧,谁又能让别人一直喜欢着自己,何况他人对自己感到讨厌,自己并不会因此而少一块肉,何必太在意。
陆颖凝着的眉慢慢牵平,向王依贝身边的座位坐下,笑着带着苦意,却又似乎带着几丝释然,“我曾经也想有这样一个婚礼,哪怕没有这里大,没有这里漂亮,没有这里精致,可是,能和自己认定的人牵手,哪怕是破房子,也会觉得好幸福好幸福。我以为我的这个梦想,会得到实现,可你一个电话,就断了我的梦。”
王依贝抬眼看着陆颖。
陆颖对上她的视线,“我哭着让他别走,哭着想拉住他,可他连头也不回。我为他受尽的一切苦,到最后比不上一个他明知你是在欺骗他的电话。”
输了,输得那么的彻底。
王依贝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如果放到现在,她一定不会做那样的傻事。可又有谁会懂,当她在浴室时,是真的想要割断自己的动脉,让那个男人后悔一辈子,让他最幸福的一天变成她死亡的忌日。
那些不甘,那些自己藏在心底的情绪,全都被时间这残忍的腐蚀剂变得烟消云散。
“都过去了。”王依贝淡然的露出笑意,全都过去了,哪怕再不甘心,哪怕再难受,都会过去,就像明天一定会来。
陆颖也跟着露出了笑,“是啊,都过去了。”她站起身,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有打算告诉王依贝。真正让她自己想通的是在回忆时,她突然想起了那一天,她设计陈子翰去宾馆,陈子翰那么肯定的认定他不会碰她。当时她迷恋他坚毅的神情和轮廓,再回忆时,才懂得,一个男人是对他身边的女人多么认定才会那么坚定他不会碰别的女人。
有时候输了就是输了,再不甘,也没有办法。
婚礼现场陆续走进了不少人,王依贝看着向晨和申绍安招呼着不同的宾客,看着这些陌生人,她突然想,她也真的该找一个人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因为冬天快来了,烟川的冬天,那么冷,她想要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婚礼进行到很晚很晚,王依贝难得待完了全过程。向晨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见王依贝还没有离开,这才露出一个带着预料之中的笑来。
“你还是想知道我要对你说什么吧!”向晨笑得相当的狡黠,“我告诉自己,你如果提前离开了,那我就什么也不告诉你。”
王依贝笑得相当的坦然,“我只是觉得,做事应该有始有终。”
向晨带着王依贝去三楼的阳台,才打开门,风进呼呼的灌进身体。烟川的风,总是带着湿冷,碰到手时,刺骨三分。
“其实也没有想说什么,只是想要和你聊聊。”向晨以轻松的口吻打破彼此之间的僵局,顺便打量着王依贝的神色,在这一刻,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过去认定的那个幼稚女孩,真的改变了。
王依贝双手放到栏杆上,冷意传到她的手上,她也没有任何知觉一般。她不太怕冷,就是怕热,可冷也不能太冷,这种要求无理又奇怪。
“聊什么?”她还是很配合。
“当时,也是在这样一个阳台上。”向晨也趴在栏杆上,眼睛望着灰白的天空,好像是有人用灰白的油漆将天空刷了一遍又一遍,于是遮掩了那一团团白净无瑕的云朵和湛蓝的天空,“我和陈子翰像如今我们这样站着。”
王依贝敛了敛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微微低头,视线落到楼下的马路上,车辆不时穿梭而过,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一般。
向晨轻轻的叹了叹,不介意王依贝沉默的态度,“我问他,我有没有机会,他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那是我最勇敢的一次,因为我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这样我才会义无返顾的前进,或者决绝而然的放弃。我需要他给我一个回应,哪怕是拒绝。”她转向王依贝,“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
“什么?”
这么敷衍的配合让向晨忍不住又笑了,“他对我说,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和我在一起。”
向晨的视线太过灼眼,王依贝想装作不知道也不行,只能本能的对上眼眸,“哦,所以你就放弃了。”故事总要有一个完整的结局。
向晨摇摇头,“我问他,为什么。陈子翰说: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会和你发生任何超出朋友的感情,因为我知道小贝不喜欢你;就算有一天,我和她分手变成陌路,我也不会选择一个她讨厌的人当我的女友;因为就算分手,我也不想她为此耿耿于怀而难受。”
王依贝因向晨的这句话全身僵硬,她从来都不知道他曾这么为她所想,从来都不知道。
“最后,我放弃了,我对他的爱恋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笑话,一开始,我就输得彻底。”
向晨的话还在王依贝的脑海中盘旋,让她平静如水的心再起涟漪,她以为,自己再不会被影响丝毫,却依旧被震在原地。
王依贝回到公司,继续工作着,看似没有任何的不同。像以前那样和向宇恒一同出席饭局,也会和向宇恒一起说笑,向宇恒说她变了,可具体是哪里变了,又说不出来。只有王依贝自己清楚,自己的心态变了,她不再不甘心了,她不再难受了。
两个多月后,“环光”与“华盛”共同举办了一个酒会,目的在于庆祝两家公司的合作,也是在年前给辛勤工作的员工一个福利。到时候会有多个游戏环节,所得的礼物全由公司出资,因此众人都兴致盎然。
优雅的女士,绅士的男士,成为酒会中的主角。王依贝原本跟在向宇恒身后,在他同“环光”高层谈话时,她偷了个懒,自己待在一边。现在的她越发的喜欢待在一个角落,静静的看着本人,并非是将自己当做上帝一样揣测别人心理,仅仅只是可以看到人更多的一面。她拿着高脚杯,视线慢慢的移动着,看到作为“环光”的老总路枃延拉着江嬑菲快速的向另一边走去。她握着高脚杯,嘴角漫出一丝笑意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只要合适自己,那就是最好。
她的视线再次移动,却与某个人对上视线,让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自从岚山一别,她再没有见过陈子翰,听说他先是处理岚山的一些事宜,之后又被路枃延派到国外出差。
她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他穿着极为考究的定制西装,皮鞋仿佛能反射出人影,就连头发也精心整理过,她的第一个念头是,他的头发究竟能不能刺破气球?
当他走近了自己,她才发现自己正对着他笑着。
陈子翰极少看到她如此坦然的一面,“终于舍得回来了?”听说她在西里市玩得乐不思蜀,让向宇恒也极为的无奈。
王依贝举起自己的杯子,与他的杯子碰了一下,“这话应该我来说吧?”
陈子翰笑了笑,“我是因公出差。”变相的说她是纯粹是为了个人喜好……
王依贝不知为何,莫名的乐了,“向晨结婚,你好像没有去,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参加……”
陈子翰拧着眉头,以他和陆颖的那事儿,他也不好出席在那样的场合。他解开西装上面的扣子,似乎觉得大厅的温度过高,“为什么我一定要参加?”
他眯着眼睛看她,目光如同带着穿透力,能看到她内心深处去。王依贝却并不看他的脸,而是看着他西装里面的衬衣,她一直喜欢他穿白色衬衣的模样,会满足她的少女心,将他当做漫画中走出的偏偏美少年,“毕竟同学一场啊!”
她抿着手中的酒,心绪很平静,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和他这样安静的聊天,那些过往再也无法成为她躲避他的借口。
陈子翰看着她,正要开口,路枃延却走了过来,拍拍陈子翰的肩,“还以为你赶不回来……”
当男人们在一起之后,自然又是聊起工作上的事,于是旁人便边听便附和。王依贝站在一边,恰好能听到那群人的谈话,不是什么机密,更像是找话题继续谈下去。路枃延之前被人围着,现在成功的将焦点转移到陈子翰的身上。
游戏环节开始后,大家都牟足了劲逼着人喝酒,俨然都豁出去了,非要不醉不归。王依贝也难得的去玩各种游戏,遇到同事也聊着天,同时也知道不少人的小秘密,然后被逼着喝了不少。
陈子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与路枃延一起,路枃延暗示着他想要孩子了。陈子翰一听就知道,路枃延这是在暗示着自己得替他挡酒,于是陈子翰得喝双份儿,不仅得应付那些敬酒的人,还得帮路枃延挡酒。
一场酒会下来,大家都喝得醉气熏熏,恨不得把自己认识的人都给灌趴下,一年到头难得有这种机会,也算是对工作的发泄。
王依贝也喝得很多,头晕得厉害,只是还是比有些人强,知道自己该回家。走出大厅之后,外面的温度明显低得厉害,她浑身都抖了一下,似乎也抖醒了几分。在她身后不远的向宇恒追上来,拉住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去吧?”
王依贝还来不及给予任何回应,一辆车已经开到王依贝的面前,车窗慢慢降下,露出陈子翰轮廓分明的脸。
向宇恒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对着王依贝和陈子翰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来。
“我送你回去。”陈子翰淡淡的开口,声音中的坚定却又让人不能忽视。
王依贝觉得自己真的喝多了,她竟然觉得恍然,好似回到了过去,她对他的话永远都没有抵抗能力,总是他说什么,自己都会坚定的相信。于是她没有怎么犹豫的上了陈子翰的车。
坐进了车里,她依旧恍惚着,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去开的车,不清楚他们之间这代表着什么,而可笑的是她根本就不想要清楚。
“送你回去?”
王依贝伸出一根手指,仿若真醉了般,在他面前晃了晃,“不回去。”说完又笑了,“去你那里,看看‘环光’的副总住的什么房子。”
陈子翰看着她摇头,能有什么房子,还是租的房子,没有任何特别。她的脸很红,眼神也恍惚起来,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他记得她之前出席饭局还知道如何避酒,今天为何来者不拒?
停下车,陈子翰将她扶了出来。
王依贝靠在陈子翰的身上,眼睛狐疑的看了四周的环境,脸上带着笑意,“你竟然还真带我来……”
“不然呢?”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不断的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陈子翰不解她此刻的情绪,只以为她这是喝醉了的表现。他回想了过去的那些日子,他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哪怕是她喝醉了,只以为她现在是醉得不轻,想着要不要等会儿出去买点解酒的药……
她倒没有耍酒疯,只是靠在他身上,让他感到自己胸前多了一团软软的东西。他拿出钥匙开门,推开门之后,一只手去开灯。灯刚亮起来,她猛的抬头看他,他对上她的眼眸,她的眼睛比灯光更闪。甚至她越靠越近,她的整张脸,像一朵娇艳的朵,在他眼前慢慢的绽放。
王依贝笑着,伸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脸,“不觉得带一个醉酒的女人回家很危险?”
她的眼眸太亮,让他分不清她是真醉还是假醉,只能半真半假的回应,“我以为,危险的那个是你。”
她呵呵的笑出了声,竟然将他抱住,踮起脚尖,唇瓣在他耳边轻轻张开,“可以试一试。”
陈子翰感到自己的耳边似乎有一条毛茸茸的虫子在爬动,诡异的是他一点也不想用手去将它挥开,眼前的一幕发生得超出他预料,他无法判断自己应该给出怎么样的反应。
“怎么,不敢?”她竟然冲着他吹气,散发出浓浓的红酒味道,萦绕在他鼻端,让他以为自己也快醉了。
即使再压抑自己的男人,面对别人的挑衅也做不到安然。
他吞吞口水,“怎么才算敢?”
他难以相信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低沉缓和,甚至带着浓浓的鼻音。她的双手抱住他的脖子,与他的视线相对。
四目相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牵引着。
说不清是谁先主动,她的唇瓣贴上他的唇瓣,久久的纠缠,缠绵不休。随着吻更加深入,他拖着她一路进卧室,空气你里的温度也突然升高,仿若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温度。
在倒在床上时,他们互相撕扯着彼此的衣服。当他的肌肤贴到她的肌肤时,她突然用手制止他准备贴下来的脸,她还是笑着,“做过吗?”后面的半句话她没有问出口:做过吗,和别人。
陈子翰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动作突然猛烈起来,嘴唇咬住她的嘴唇,不断允吸纠缠,他的呼吸越来越重。
她轻笑着,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不断的驰骋。
在浓烈的喘息声中,夹杂着一声回答,“没有,从来都没有别人。”
她的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身体,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眼角无声的掉出一滴眼泪。
她没有接受别人,总是告诉自己,等到他成家时,自己就去找寻自己的幸福,心底隐秘的害怕,如果自己接受了别人,他回来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却不知道,在她这样想的同时,他所想的同样如此,害怕自己真的走错一步,就真的再也无法走回原处,害怕他们真的再也变成彼此人海中的陌生人,真正的变得可有可无,悲欢离合再也与彼此无关。
陈子翰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他并未醉,清晰的知道昨天发生过的一切。他本能的伸出手去摸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他不可置信的坐起来。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好像昨天的一切只是他一个人做的一场春梦。床头边,放着他脱下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
他蹙着眉看那衣服,心口处却越来越发慌,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他立即下床。客厅,阳台,洗手间,所有的地方,全都没有她的身影。他用手揉着自己的额头,空气里的味道那么陌生,让他真的很怀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有过的臆想。
他想要找到一点关于真实的证据,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最终无助的坐在床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盯着床单,床单被换过了……他的手捏住床单的一角,这个发现让他整个人激动起来。
陈子翰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华盛”,得到的却是向宇恒口中的王依贝已经在几天前提出了辞职,现在辞职的手续已经办妥,她现在已经不属于“华盛”的员工了。
男人和女人,在某些时候想法南辕北辙,男人以为是一切开始的时候,女人却是以此当做结束。
王依贝在和一个相亲对象吃过饭之后,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这个相亲对象,是她母亲千挑万选后最满意的人选,王依贝在见面之后,也对对方的感觉不错。男人的学历工作都不错,说话也很有涵养,如果没有意外,可以近一步发展。这个男人,是她回来这一段时间相亲的人数中最满意的一个。
她从西里市回来后,便准备辞职了。
是的,那个晚上,她并没有喝醉,她清楚的知道那个晚上都发生了什么,甚至是她找了一个机会去促使它发生的。
在高考后的那个晚上,她和陈子翰一起网吧上通宵,在看《色戒》时,她便想着,如果是她,一定不会像女主角那般将自己的第一次随便的给一个男人,她一定会给自己所爱的人。
想到过往,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提着包的手也因此甩动的幅度更大,脚步跟着轻快了起来。
她现在很满足,曾经心口觉得缺失的部分,全都被修补好。她这么多年,念念不忘一直不甘心的也只是在于,她根深蒂固的认定,她爱陈子翰比他爱自己多得多。所以她不服气,不服气她一直想着他,不服气她一直爱着他。不服气他离开她之后过得顺风顺水,不服气他一点也不想着自己。
可现在的认知,让她推翻掉过去的以为。原来在她全心全意爱着他的时候,他也是全心全意爱着自己,只是她习惯的以自己的感情为主导,一次次扩大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情感淹没掉自己的视线,蒙蔽了一个事实,他爱着自己的时候,也是全心全意。
甚至王依贝很可笑的认为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她一件一件将自己为陈子翰做过的事反复复习,当做证据来证明她对那段感情有多么投入。却不知道,他也同样为那段感情深深的投入,只是他不会对她一次又一次的提及他为她做过的事。他不会说为了去她的学校见她,他多么的节俭,也不会说因为她一句不愿意离开烟川市,他坚定的放弃了自己心仪的那家大公司。
想到这些,她觉得够了,她一直不服气的只是觉得他们的感情不对等,他们之间不公平,现在他们公平了。
感情的天平,终于平衡了,所以她不用一直沉迷其中了,总要应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恨他当初那么决然的说分手,然后彻底的离开了。如今,她也可以,是她不要他了,连一句分手都不用,自己就离开了。因为他们是对等的,他离开她之后,他可以过得好好的,她为什么就不可以呢?她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因为失去了陈子翰就要死要活的女孩了,她是一个独立的人,无论失去了谁,都可以坚定的活下去,哪怕会遗憾,哪怕会难过,可依旧会坚强的生活下去。
她呼吸着树木传来的独特清幽空气,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下来。在回家的路上,她想着应该让母亲做什么菜,母亲做的菜味道很好,她很爱吃。而且,她已经打算好了,这段时间就陪着自己的父母,自从工作后,就没有多少时间陪着他们了,正好借这个时间多陪陪他们,在春节过后再去找工作。
她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踢踏踢踏的响起,像一串均匀节奏的音符,不断响起。
快要到家时,她加快了步子,甚至她有点想像小时候那般急匆匆的跑回去,看一眼自己脚上的高跟鞋,放弃了这个打算,省得母亲又说自己没个形象,她上次就是被这个给骂了,母亲还敲了她的头。
她伸出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再穿过一条街,就是自己家了。她踏着轻快的步子,刚转过弯,脸上的笑意成功的退却。
王依贝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见到陈子翰。她没有紧张得心跳乱了节奏,也没有压抑得难以呼吸,她很平静,平静得自己以为自己都不正常了。
她还是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毕竟这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陈子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自己,他不想告诉她,他去了她公司多少次才确定她是真的辞职离开,而不是她为了躲他让向宇恒帮着骗他。他不会说,他去找了汪浅语多少次,才确定了她真的不在汪浅语那里,连汪浅语都觉得他烦了。他也不想说,他去了她老家多少次,才打听到她家搬了,搬进了买的新房子住了。
他跑了多少路,他问了多少人,他有多急切,他才终于找到了她,可他不想说。付出只是因为自己觉得值得,而不是拿来作为自己努力的凭证。
王依贝走到他身边时,脚步并未停下,擦肩而过时,陈子翰坚定的声音响起,“王依贝,我给你一百步的时间考虑,如果你真的要走,那我永远也不会追了。”
她的脚步未停,而他转过身,看着她一步又一步的离自己越来越远。
王依贝在心底默念着: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第一步,她第一次见到他,一群人打架,他竟然在那里吃烧烤。
第二步,他在讲台上念着名字,让同学们按照名次去选座位,她觉得他这人真严肃。
第三步,她逃掉了晚自习,他竟然会来找她,她觉得他和别的男生有些不一样。
第四步,老师让他给她补习物理,她偷偷的观察着他的脸,第一次觉得,他真的长得挺好看。
…………
一步又一步,就像人生一样,永不停止。
第九十九步走完,她猛的停下脚步,转过身,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陈子翰脸上,脸上却是俏皮的笑,她将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冲他吼,“我只走了九十九步。”
她只走了九十九步,所以他也要走九十九步来追他,她可以接受自己走这段路费的时间比他长,却不可以接受她走的路比他长。
人生应该是一百步路,她用九十九步见证了自己对他的爱,于是最后一步,她要看到他的爱。
她要的那么简单,仅仅只是她爱他,他也爱她。
陈子翰向她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感受到她的手也回抱着自己,在寒风吹来的这个冬天,一股儿暖意却轻而易举的抵御了这场寒风。
她感受着身边这个人身上的温暖,终于明白,当她不再害怕失去他时,她才真正的拥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