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大风卷起外海的波浪,然后狠狠地砸向用建筑垃圾填海筑就的防波堤。兼做栈桥的防波堤上,穿着雨衣的码头工人们来来回回,不断用平板轨道车将一车车的硫磺、铅、锡、石墨等矿产品拉走,然后又将一袋袋密封得严严实实的麦拉了过来,准备用货船上的滑轮吊杆将其吊上船甲板。
虽然在这种大风浪天气下即便密封得再好,也会有部分麦受潮,但既然客户自己都不在意,执意要在这样的糟糕天气中出海,那么作为出售方的东岸人又能些什么呢?罗洽港的港务局局长看在多年合作伙伴的份上,免费附送了一些防潮的生石灰,就已经算是尽到自己责任了。
“是荷兰佬的商船。”码头上的每个人都知道这艘从累西腓开来的商船“雌鹿”号的底细,这是一艘载重吨位约300吨的中大型商船,有船员21人,火炮门,常年经营累西腓到罗洽港的业务,东岸人对其非常熟悉。
“听英国和荷兰之间关系持续恶化,荷兰海牙政府派出的使团在伦敦与英国人谈崩了。新的《航海法》颁布后,英国佬正瞪大眼睛在海上寻找着不按规矩来的荷兰商船呢,现在一些危机感很强的商人都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了。其实这就是一场赌博,预先囤积商品,然后等待{可能爆发的战争,那样他们就能发一笔财了,虽然这是国难财,不过谁在乎呢。”码头官员坐在办公室内。透过玻璃窗看着港湾内忙忙碌碌的荷兰船只。脑海中暗暗回响着流传到码头酒馆、妓院内的各种道消息。
“雌鹿”号并不是唯一一艘前来罗洽港进行贸易的船只。事实上同来的还有七八艘荷兰商船,大部分都隶属于西印公司。这些投机商人们嗅觉异常灵敏——事实上他们在政界总有那么一些亲戚,打听些消息并不困难——早就发觉了英、荷两国间剑拔弩张的形势,然后提前做出了预判,进而开始疯狂采购、囤积物资。
最近几年来——特别是英格兰共和国成立以后的年头——英国与荷兰的关系恶化速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让人目不暇接、目瞪口呆。资产阶级商人纷纷进入政府重要职位的英格兰共和国,在军事强人克伦威尔的统治下,展现出了日益强硬的态。
而荷兰上下对新生的资产阶级国家英格兰共和国也展现出了出人意料的敌视态。因为掌握荷兰大权的商业资本家们害怕英国商人与他们展开竞争,因此不断从各个方面打击这些英格兰同行。
他们最初的敌对行为始于英国内战爆发之初,当时荷兰上下一致决定对英格兰国王查理一世予以全方位的支持。为此,英格兰议会不得不在1642年派遣使者沃尔特斯特里克兰前往荷兰,要求荷兰人停止干涉英国内战,但被荷兰人无情地拒绝了——荷兰人依旧我行我素地往英格兰发出了四艘满载军械、火药以及雇佣军的船只,以支持王党作战。
不光如此,荷兰人还对英国的王党分子给予了充分的庇护,这令英国资产阶级政府上下大为恼火。特别是已经开始在国内大规模审判王党分子的克伦威尔对此更是愤怒,他后来曾经再派使者前往荷兰。要求荷兰驱逐王党分子,后因英国使者在荷兰遇刺而不了了之。但这肯定已极大地恶化了双方的关系。
如果这一切还不足以让人相信这两个国家已处于战争边缘的话,那么去年(1651年)下半年的时候,英国议会通过的《航海条例》则已经明了一切英国人已经开始从法律上赋予了海军随时拦截荷兰商船的权力。
而英国海军也从一开始就将这个法律严格执行了起来,他们先是恢复并扩大了英格兰海军的巡逻范围——以前是英吉利海峡,撑死了北海沿岸地区,现在已扩展至了波罗的海和地中海——以增强英国的影响力;然后在北美殖民地设立了海事法院,严格监督与荷兰贸易频繁的各殖民地有无违反《航海条例》的行为,特别是王党分子集中的西印群岛殖民地(主要是制糖业发的巴巴多斯岛)及弗吉尼亚,英国海军借故在此没收了多艘荷兰商船,进一步加重了两国间的外交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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