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少数人,只要给钱便肯收入门下。
在这横门外就有一位王先就是如此。
只是,这位王先王公收弟子的束脩钱非常夸张,一岁就要万钱的束脩,此外逢年过节,都得奉上千钱以上的礼物才能让其满意。
“再多钱,也得送去啊!”秦大郎沉声道:“俺这一辈子便是这样了,指不定哪天便死在了这城外……”
“但俺儿子不能和俺一样!”
“得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得光耀门庭!”
“所以,俺得更努力了!”秦大郎舔着舌头,满脸的横肉不怀好意的看向木屋外的世界:“俺得尽量多做些‘买卖’了!”
其他人听着,自知秦大郎所谓的买卖,其实就是盘剥那些夷商。
只是……
他们这伙游侠,在这横门外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群体。
根本无法与那些大游侠们争锋,只能捡些别人不要的汤汤水水,或者给人打打下手,跑跑腿,做些简单的事情,混些酒钱罢了。
想要争取买卖,就得和人去拼命!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这横门外,每天都有像秦大郎这样的人默默无闻的死在黑夜的角落里,尸首为蚁虫所食。
但……
想着秦大郎的话,所有人都是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他们也就只有命可以博了!
他们若不搏命,子孙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大郎!”有人喊道:“俺们听你的!”
其他人纷纷道:“大郎说得对!俺儿子不能跟俺一样!得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得光耀门庭!”
“大郎你说怎么办,俺们就怎么办!”
就在此时,远方道路上,一支车队缓缓前行而来。
众人闻声,立刻将头探出木屋。
然后,他们欢呼起来。
“是夷商!”秦大郎轻声道:“二三子,随我去迎接!”
于是,这木屋里的十几人立刻提着刀子、棍棒,拔腿奔向前方道路。
在这横门外的规矩就是——夷商谁抢到就是谁的!
当然,抢到了后,得有命享用因此而来的财富!
过去数月,此地每天都有人抢到先机,然后死去,也有人靠着一双拳头与机警,打出一片天地。
秦大郎们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今天他们运气好!
他们第一个抢到了道路上的夷商!
秦大郎一个健步,将手搭在了夷商的马车车辕上,然后振臂高呼,向着不远处一个凉亭内的汉军军官喊道:“此商,我东闾大郎得之!”
那军官抬眼看了秦大郎一眼,然后轻轻抿了一口茶,笑了一声,就不再理会。
而其他竞争者,则纷纷退去。
不退不行!
此地,白天是有规矩的。
京辅都尉、执金吾、卫尉的兵马,就是此地的规矩。
谁不服?!立杀无赦!
新任执金吾霍光刀下,已经斩下了数百越距者的首级!
当然,秦大郎能占的先机,也和正午的气温有关,更与这支夷商车队的规模太小有关——不过三辆马车一辆驴车,十几个随从罢了。
而且车马上也没有见到载着太多货物。
顶天了,也就是十几万钱的买卖。
不值得那些大侠们顶着烈阳出来奔波——没必要!
所以,秦大郎的竞争者大多都是与他一般的小游侠。
但秦大郎却依然兴奋不已,他挽住那车辕,朝着那马车上的胡人问道:“诸位贵客从何处而来,欲来长安做何事?”
“俺是长安良人秦大郎,贵客若是有需要,俺都可以为贵客办妥!”
那驱车的胡人闻言,看了看秦大郎,然后用着不知道那里的胡话,对着车内说了起来,似乎是翻译的样子。
片刻后,车门被掀开,一个留着短发,穿着一身不知道是那个夷狄国家的怪模怪样的白衣的男子出现在了秦大郎眼前。
他的模样是深鼻褐目,皮肤很白,手里似乎拿着一串用着某种木料制成的珠串,手不停的数着那些珠子。
秦大郎甚至闻到了他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
“这夷狄怎么和长安城里的那些贵公子一样?喜欢学小娘涂脂抹粉……”秦大郎心里不免嘀咕起来。
但下一秒,秦大郎的所有嘀咕与不满都消失的干干净净,整个人更是立刻焕发出无穷精神。
因为,那胡人从怀里取出一块金灿灿的黄金。
而且,是一块做工精美,雕刻着不知名纹路的艺术品!
虽然不大,但秦大郎知道,仅仅是这块金子,便能卖上几万钱!
足够他儿子今年的束脩钱与老师的孝敬钱了!
胡人将那金子递给秦大郎,然后双手合十,做了一个似乎是胡人的礼仪,接着以胡话说起来。
秦大郎自是听不懂。
但……那胡人身侧的一个似乎是随从的人,随即就小声的翻译了起来。
秦大郎听着,神色肃穆起来,他看向那胡人的眼光也完全变了。
他甚至有些退缩。
但,捏了捏手里的黄金,他深吸了一口气,对这胡人道:“阁下所说若是真的,此事便包在俺身上了!”
“只是……”他舔了舔舌头:“兹事体大……”
那胡人听完翻译的话,笑了起来,从怀中又摸出几块金子,全部塞到秦大郎手里。
秦大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然后对这胡人道:“既是如此,还请阁下随我等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况且,只要这胡人没有撒谎,这趟买卖其实没有太多风险!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有人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