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仇仪式后,这些宣誓后的羌种们,就会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攻击和毁灭他们见到的所有城市、村寨和障塞。
杀光所有他们见到的敌人。
并抢光、烧光当地的一切财富、牲畜。
这就是羌**!
在过去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历史上,屡见不鲜,延绵不绝,似乎无可阻止的大灾祸!
哪怕是曾经的西域霸主月氏、草原霸主匈奴,也无可奈何的灾祸。
直至元鼎六年,将军李息与中郎将徐自为,率军平息了最后一次大规模的羌**。
斩首十五万,俘虏十万。
并将数不清的羌人首级,堆磊成为京观,筑于湟水两岸。
然后,汉室又花了三年时间,建造起一条以令居为核心的边墙,设立护羌校尉官署,并将大批大批的生羌驱逐进湟水以西的高原。
又将月氏义从,迁徙至湟水流域,命令他们镇守此地,严防西羌南迁。
这才让羌**在过去二十多年内,未再大规模发作。
如今,他们再次站在一起……
还要举行解仇仪式?
李广利冷哼了一声,道:“竖子以为吾刀不快?”
但内心的酸爽,却是无法形容!
羌人?
除了数量之外,在李广利眼里真的是一无是处!
他们最好的武器,也不过是青铜制品。
绝大多数人,还在使用石制武器和木矛。
而且,几乎没有什么组织,只会**哄哄的前进和慌不择路的逃命。
简直就是最好刷人头的敌人!
错非,汉家军功体系下,羌人的首级最不值钱,那护羌校尉的职位,恐怕要被人抢破头!
“传本将的命令!”李广利看向自己的儿子,下令道:“命令武威、酒泉两郡郡兵集结,再派人去九原,命令九原军备战!”
“吾倒要看看,这二十多年来,羌人是否长进了?”
……………………………………………………
越过湟水,进入西海地区。
千里高原上,一片苍茫。
在雪山与冻土之中,繁衍了二十多年的羌人各种,不断的向南聚集起来。
一万、两万、三万、五万……十万……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群,拥挤在一起。
无数男人,拿着各色武器,追随着种群的首领。
他们每一个人都如饥似渴的望向了南方,望向了湟水以南的热土。
他们祖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温暖、富饶的河西群山。
脚下的这片土地,已经越来越拥挤了。
自从被汉人驱逐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
二十几年的繁衍生息,使得每一个羌种的数量,都增加了一倍以上!
高原上的草场、湖泊与河流,所能负担的人口,却是有限的。
于是,各种之间的争斗与战争,越来越频繁。
每一年,西海各种,死于战争与争斗中的人,数千上万。
他们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减少和控制人口,并为后代争夺更多的生存空间!
但是……
对于湟水以南的祖地的渴望,始终萦绕在他们每一个人心中!
终于,在今天,这个声音响彻在所有人耳畔。
“过河!过河!过河!”
无数人大声呐喊着。
滚滚的湟水,奔流向东,河的对岸,月氏人的穹庐与牧场,清晰可见。
那肥沃的m土地,延绵的高山,温暖的山谷,重新在羌人们的脑海中成形。
于是,羌人在河边,燃起数不清的篝火。
在月亮升起时,数以百计的萨满祭司,戴上了他们祖先传下来的面具,围着篝火,歌舞起来,并将牛羊宰杀,请来祖先的神灵。
先零羌、牢姐羌、封养羌、山南羌等七个最大的羌人种群豪酋,站到了那象征着他们祖先,那在烈焰中为虎神所庇佑,焚而不死的无戈爰剑一尊人形虎头的木雕之前。
七位豪酋依次跪下,磕头膜拜,发誓说道:“伟大的祖先啊,猛虎之子,火神之子,您的子孙今天齐聚在您的面前,请求您的注目!”
“我们在您的面前,向您与所有神明发誓”
“从今天开始,我们从前的仇恨,全部清空!”
“从今天开始,我们都视彼此为兄弟手足,我的妻子,既是他的妻子,我的儿子,既是他的儿子!”
“从今天开始,我们团结一心,同心一致!”
“从今天开始……”
“此誓直至我们杀回河西,或者流干鲜血,绝不背弃!”
“若违此誓,请祖先与神明,赐我们最痛苦的刑罚,让我们的子孙,永为奴隶,令我们的牧场,寸草不生,令我们的山陵,寒风不止!”
于是,七位豪酋站起身来,几个萨满祭司,立刻就将七个装满了羊血的牛角递到他们面前。
他们举起牛角,将滚烫腥臭的羊血,灌入口中,一饮而尽,然后彼此看了看,七只手握到了一起。
誓言已成!
只是……
这七人,内心却不如表面上那么淡定。
他们很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何等恐怖的敌人!
然而……
他们没有选择!
西海的土地,寒冷而贫瘠。
已经再也无法满足各种不断繁衍壮大的人口了。
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冒死一拼,还可能有成功的机会!
所以,他们只能拼命!
去博那一线生机,去赌匈奴人能为他们牵制住汉军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