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负责的领域就是归义蛮夷、属国、附庸。
其权力大小,与归义蛮夷、属国和附庸的多寡直接挂钩。
譬如,太宗和先帝时,大鸿胪就只能管管诸侯王和宗室诸侯的朝觐,以及朝会礼仪。
名为九卿,实为废物。
但现在呢?
如今的大鸿胪,仅仅是属国都尉麾下,就编有五支常备野战力量。
更拥有管辖从居延至九原的数千里草原上的所有归义、内附和附庸属国部族的权力。
其权柄在九卿之中,仅次于大司农、光禄勋、执金吾。
其雇员,更是在三十年内,翻了十倍不止。
如今,下辖十署五丞,六百石以上文武官员数百。
大鸿胪跺跺脚,从交趾丛林到塞北草原,都要来一次地震。
这样的大鸿胪能不好战吗?
即使坐在大鸿胪位置上的是鸽派的古文儒生,怕也会被下面的人推着走向战争。
更何况,迄今为止,所有汉家的大鸿胪,都是军伍出生。
戴仁更是从将军转职而来的他曾担任过居延校尉、九原将军、属国都尉等要职。
戴仁这一叫嚣,立刻就引发了将军列侯们的一致赞同,纷纷出列拜道:“臣等附议!必以雷霆,而威乌恒!”
这是汉家朝堂上的日常。
无论在什么问题上,将军列侯们,都只有一个声音打!
不打不是人!
概因,利益相关!
军人天生追求和向往战争,追求战争。
这是他们的本职,他们的使命与义务。
若军人都主和了,朝堂上还有什么人来主战?
张越看着是毫无意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因为,在后世,人类灯塔的军方也是如此。
遇到问题,别人问他怎么解决?
当然是送民猪自由喽。
不然,你还指望他们主持正义,主持和平不成?
所以……
压力一下子就到了丞相刘屈氂身上。
到了朝廷上的文官集团身上。
假如连他们都支持战争的话,那么,战争必将到来!
因为,天子不可能否决文武的一致意见。
只是……
刘屈氂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大司农桑弘羊和守少府公孙遗,见这两位掌管汉家财政的同僚,都是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刘屈氂就暗骂了一声:“一群狐狸!”
但他是丞相!
而且是实权丞相,不是石庆、公孙贺那种摆设。
没有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出列拜道:“陛下,臣以为不可!”
“如今春耕在即,国家不宜兴兵动武,且夫去岁关中大旱,太原仓军粮奉命入关赈灾,今其存粮已不足百万石……”
“此外,家上南下,奉诏督办治河之事,所需耗费甚大,国库无力在此时抽出钱粮……”
刘屈氂说的自然都是实话。
听着他的话,戴仁和将军们,没有半分沮丧和不满。
因为,其实他们也只是想试试而已。
反正,试试又不要钱,万一天子同意了呢?
那不就是赚到了?
虽然说,他们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不然,去年天子就已经批准了李广利的那几个作战计划,现在朝堂上应该谈论的内容,就该是如何与匈奴单于会猎于天山之南的事情了。
如今,他们鼓噪和宣扬战争,目的也只是为了造势。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嘛。
所以,戴仁立刻就道:“陛下,臣以为丞相所言非也!汉使,天子使也!持节出使,如天子亲临,若使者在外,为人杀戮,而朝堂不能有所回应,夷狄恐怕将以为中国无人也!”
“虽然丞相所言,不无道理,然则臣以为,汉家威严,决不可轻侮!”
这就是在给张越造势了,让张越听着,非常满意。
刘屈氂听着,却是不知此事,立刻回道:“大鸿胪所言差矣,且不说如今使者遇刺之事,事实未清,不宜早下定论,且夫,乌恒诸部,本为汉藩,轻易刀兵相见,恐怕是亲者痛,仇者快!”
刘屈氂看向天子,深深俯首,拜道:“臣愚见,当遣使持节,往乌恒厘清真相,再做决定!”
天子听着,却是满脸古怪。
昨夜张子重毛遂自荐,请缨出使,镇抚乌恒,这个事情好像没几个人知道吧?
最起码,刘屈氂不清楚吧?
这难道是天意?
天子感觉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