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寞的身体徐徐倒下,目光逐渐暗淡。
血染南城外。
其余鹰扬军人噤若寒蝉。
此次鹰扬军之中,除了二十个封号将军,还有一些进士或翰林将军,其中几人怒不可遏,望向柳山,只要柳山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攻向童峦。
蓝寻古在鹰扬军经营多年,在场的将校大都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是,柳山一言不发。
童峦转回身,向方运一抱拳,道:“下官管教无妨,还望方大将军宽恕。”
“小事一桩,无妨。童将军,玉阳关不可一日无主,请您回返镇守。”方运道。
“下官遵命!请方大将军代末将向太后问安,末将告辞。”童峦又向方运行了一个军礼,也不理会柳山,转身率领亲卫军离开。
最后,二十万鹰扬军精兵只剩下十四个没有兵权的进士或翰林将军,目光一片茫然。
到了这种时候,许多人也已经意识到,童峦是故意把柳山的心腹将领带到宁安城,消除玉阳关最大的隐患。
所有人脑海中冒出四个字。
兵不厌诈。
当年童峦所谓因孙子死亡而投靠柳山,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兵家手段。
众多读书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那一年,方运连中童生、秀才、举人和进士,是方运最辉煌的一年,甚至也是人族最辉煌的年代之一。
没有人注意到,在方运光芒的之后,有这样一位兵家人忍辱负重,以孙子死亡为契机,毅然决然投身柳山阵营。
今日,在景国最需要的时候,童峦完成自己的使命。
自始至终,童峦都没有向谁说过。
太后不知道,景君不知道,姜河川不知道,李文鹰不知道,方运也不知道。
做完这一切,童峦一句邀功之言都未说,仿佛这一切都那么寻常。
这些年背负的骂名,失去亲人的悲痛,都无法撼动他的兵家之心。
众多景*人望着那远去的背影,默默行礼。
直到这个时候,众多兵家读书人才明白,何为兵家人,何为读书人!
方运目送童峦远去,看向柳山。
柳山哪怕竭力掩饰,眉目间也流露出愤怒的痕迹。
连方运都在第一时间发觉鹰扬军与童峦的异样,柳山必然也能发现,但在方运下调令试探的时候,柳山一言不发。
即便是最不精通兵法之人也能猜到,童峦把柳山嫡系带到这里,那就是已经做好柳山翻脸的准备,等着柳山举事兵变。
一旦鹰扬军将领抗令不遵,那方运必然会第一时间屠光所有将校,甚至可能屠尽二十万大军。
这样虽然有损失,但本质上只是减少了二十万人,对玉阳关和景国的影响微乎其微。
等庆国收到消息,没有鹰扬军举兵讨伐景国的檄文,没有通令天下,什么都做不了。
最终,柳山选择了等待。
现在留在玉阳关的将领,没有一个是柳山心腹,或是童峦的人,或是非左相党中坚,绝不可能发动兵变。
这也意味着,柳山失去鹰扬军这个强大的依仗。
柳山只能继续等待,等宁安城失守,等玉阳关失守,等京城失守。
分布在宁安城各处的大儒与大学士已经通过官印看到南城门外发生的一切。
每个人都发现,柳山那如鹰狼一般的目光,终于暗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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