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王小翠的一家人连夜抵达宁安县状告衙役。
方应物等幕僚在传书中写得清清楚楚。
方运看后,坐在飞页空舟之上,食指轻轻点着纸面,面容冷峻。
十月初九的下午,飞页空舟抵达宁安县城,直接进入后衙。
方运不急着办案,先是跟杨玉环等家人聊天,足足说了一个小时,才换上一身圣院赐下的翰林服,向县衙正堂走去。
进士与翰林一样,都是白衣,但进士的领口绣的是剑,而翰林的领口绣的是梅。
方运刚走出后衙,宁安县的众多官吏已经聚在那里,急忙问候祝贺。
方运先是接受他们的祝贺,然后借口审案让他们离开,但陶定年道:“大人您一人胜九妖,大破三谷连战,乃是人族之幸,今日属下们摆下酒宴,庆贺您凯旋。”
“过了头七再说吧。”方运冷淡地看了陶定年一眼,径直向县衙正堂走去。
在场的所有官吏无比尴尬,站在那里许久不敢说话。
一个老吏员埋怨道:“我就说了别乱祝贺,方虚圣最不喜欢酒宴。”
“这根本不是酒宴的问题!没听方大人说么,要过了头七。三谷连战死了那么多人,谁有心思去庆贺?”
“说是过了头七,其实是给我们面子,不直说他不想庆贺此事。唉,我宁可他骂咱们两句,咱们这些人啊,帮助不了方虚圣也就罢了,竟然还给他添堵。”
“圣院的人就是聪明。三谷连战全胜,哪怕死的人再多,也理当祝贺,然后要让天下皆知,鼓舞人族。可事情是方县令做的,他们生怕他不高兴,所以不会庆祝。”
“方虚圣果然和别的人不一样。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他不会把染血的大功据为己有并引以为荣,也不会将其作为升官发财的阶梯。”
“他或许算不上完人,但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好人。”
“对了,赶紧去正堂,今天的案子太重要。陶县丞,你提醒县令大人了吗?”
“提醒了,把长溪村的事和人说得明明白白,放心,县令大人绝对不会误了殿试!”
“你们说,这次是不是左相搞的鬼?”
众多官吏面色一变,虽然方运已经对宁安县官员进行清洗,但仍然有一半官吏曾经是左相党羽,可见左相在密州的势力有多么根深蒂固。
“不可能。左相大人虽然以方虚圣为敌,但在方虚圣前去三谷连战的时候,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倒是计知白可能做,不过他已经大不如以前,若是他做这种事,我们不可能不知道!”一位老秀才道。
许多左相的前党羽表示支持。
一旁的方应物略一思索便明白,那老秀才说的没错,若计知白现在还敢在宁安县,早就被人告发。
今日的宁安县,已经不是半年前的宁安县,左相的旧党羽已经对方运心悦诚服。
“此案复杂,殿试马上就要结束,方虚圣应该会拖一拖,等殿试结果出来,他要么交给下一任县令处理,要么趁交接的时候亲自处理妥当。”陶定年道。
“理应如此,走,去看看方县令审案。”
方应物跟着众人前去,但忧心忡忡,他发现,方运不过离开宁安县短短几天,气质就有了变化,现在的方运除了有细微的悲伤,更多了一种以前没有的果断!
方应物怀疑,换做几个月前,方运或许会用温和的手段,但现在,绝对不会妥协!
作为一个老练的举人师爷,方应物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不多时,方运升堂。
方运坐在县太爷的大椅之上,和以前一样,把所有苦主叫上堂来,听他们哭诉案情。
其中一个叫刁能臣的人哭得最为凄惨。
“我与小翠新婚刚刚一年,她刚刚为我生了一个娃,还没断奶呢,就被两个差役给打杀了!青天大老爷,听说您能只手屠龙,可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啊。”
刁能臣眼中没有任何泪水,在说话的时候抱着孩子,暗中把孩子掐得哇哇大叫。
“您看我可怜的儿子,这么小就没了娘,以后让我们刁家怎么过啊……”
“青天大老爷,您可一定要为我儿媳妇报仇啊!”一个老妇人盘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她的眼泪倒是十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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