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身穿深灰色衣服的老吏员走到公堂。[ ]
计知白的神态反而平静下来,一言不发。
方运望向那仵作,道:“本官问你,可曾替一个叫朱月明的人验尸?”
“回大人,小老儿记得。”
“你且说来。”方运观察这个老仵作,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惊惧。
“那日小老儿在军中,听说一个充军的犯人死在路上,小老儿就前去验尸。小老儿见到尸身的时候,询问了押送他的差役,那人自打上路,就病恹恹的,一路水土不服,又因在大日头底下赶路,路过一条河的时候,倒进河里淹死。小老儿把当日所见形貌一一书写,根据差役之言,推断为溺水而死。”
计知白暗暗松了口气,表情缓和。
方运点点头,道:“传押送朱月明的差役!”
很快,两名宁安县的差役走进公堂,神色坦然,问候完方运,还不忘问候计知白。
方运道:“你二人再说一遍那日朱月明如何死的。”
“回禀大人。那日我们二人押着朱月明前往鹰扬军,上了预河桥不久,一时不查,导致朱月明不慎掉进河里。我们二人水性虽好,可那时却慌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下河救人,可惜晚了。”
方运道:“你们走的那条路,预河桥并不长,他在桥上何处落水?”
那差役立刻道:“就在桥中段。那时是八月,水正深。”
方运点点头,道:“来人。取那两物来。”
就见一个吏员举着一个托盘,盘子上有两个瓷盘,左侧盘子上有淤泥,右侧盘子上是泥沙。
方运望着那仵作,问:“你那文书中曾写‘指甲间有许多泥沙’,与哪一个盘子最为相似。”
那仵作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惊色。右手微不可查地轻轻一抖。
计知白的神色有细微的变化。
那仵作愣在原地,许久不说话。方运缓缓道:“你没听清,想让本官再问一遍吗?”
方运的声音里带着无形的寒意和威压,那仵作身体一抖,指向右侧的泥沙。似是不敢看方运和计知白,低头道:“是此盘中的泥沙。”
“啪……”惊堂木响。
仵作吓得身体一抖,那两个差役只是身体轻震,计知白看不出变化。
方运望着两个差役喝道:“那预河桥中段处水深湍急,如若朱月明从那里落水,且不说指甲根本无法抓到水底的淤泥,死后指甲中泥沙甚少,就算抓到,也是另一侧盘中的淤泥!至于右边的泥沙。则是预河边浅水处的泥沙。你二人告诉本官,死于深水处的朱月明,指甲中为何有浅水处的泥沙!”
“这……”两个差役相互看着。不敢答话。
计知白道:“或许是两人把尸身拖上岸的时候,指甲刮擦了浅水区的泥沙。”
方运冷笑道:“看来计主事并不精通杀人,你用何等姿势拖人上岸,十个指甲之中才会留下大量泥沙!另外,翟仵作,文书中描述死者‘面有擦伤。鼻中有大量泥沙’这是典型被人按入浅水区溺死症状!翟仵作,你经验丰富。怎会看不出?你既然敢如实写出种种迹象,却得出南辕北辙的结论,到底存的一份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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