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水气重,雾也特别浓,连大船前进的速度也缓下,不过离雁城应该也不远吧。
大约是听到开窗的声音,海棠很快就端着水进来,面带笑容道:“郡主醒来刚刚好,早上起让人熬了鱼粥,用过早膳也就刚好到雁城。”
“这大清早的哪来的鱼?”陌桑有些奇怪。
“是上官公子昨在晚上特意钓的,也不枉郡主为他一番苦心安排,上官公子今晚上一定会很惊喜。”
“苦心安排?惊喜?”陌桑疑惑地看着海棠,海棠看到陌桑一脸疑惑,马上笑道:“郡主忘记了,您前些日子让奴婢传信给倾云姑娘,难道不是想请暖雪过来,给上官公子一个惊喜吗?”
提起这件事,陌桑愣一下笑笑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她是请暖雪过来,可惜未必是惊喜。
海棠见她想起来了,不由打趣道:“郡主敢情是跟顾老下棋太费神,把安排好的事情都忘记干净,上官公子说鱼可以补脑子,郡主要多喝一碗。”
“好。”
陌桑应一声。
果然,陌桑还没有完用早膳,就听码头独有的吵杂声音。
弥生外面走进来道:“回郡主,顾老方才派人来传话,黑城明天会在共域的河段开市,今天会在雁城逗留一个白天,避过行船高峰期再出发,明天黑城开市时恰好能赶到。”
“知道了。”
陌桑淡淡应了一声道:“白芷,你一会儿下去打听打听,晚上城里可有灯会,若有咱们也进城去凑凑热闹。”
白芷面上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回答,就听海棠不可思议道:“郡主,您今天晚上要去看灯会,您不怕会触景伤情……”话没说完,海棠就猛拍一下自己的嘴巴,自言自语道:“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触景伤情,会的。”陌桑坦然承认,马上又道:“可是留在船上,一个人看着外面的烟火孤影自怜,岂不是更加伤神,还不如到城中走走,能拆散一对是一对嘛。”
这话……郡主不会是看不得别人蝚?
想到这里,众人的嘴角猛地抽搐。
海棠还想说什么,倪裳马上道:“郡主,你今晚打算穿什么,奴婢现在去准备。”
陌桑想一下:“本郡主最近心情不爽,还有已婚少妇不要太鲜艳的颜色,以免抢了人家姑娘的风头。”
倪裳顿时就想一头栽到水里,就不应该给郡主选择的机会,这不是自己给自己难题。以郡主的气质和容颜,就算随意裹一块破布,也比别家刻意打扮的小姐抢眼。
浓雾散开时,船队也在码头停下。
陌桑马上催促白芷去打听灯会的事情。
白芷有些无奈道:“郡主,你没来前我们就收到消息,今年城中没有灯会看,不过江面上今天会有热闹看。”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意外,看着宽广的河面,笑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用来回奔波,足不出户也能看到灯会?”忽然想起后明正是黑城开市的日子,忍不住问:“江上办灯会,是不是跟黑城在江上举办有什么关系。”
“郡主,您醒来这么长时间,真的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吗?”白芷突然问了一句,小脸上满是期待地看着陌桑。
“你发现有什么不妥吗?”陌桑反问白芷一句
“郡主,您就没注意到有一个人,他一直没有出现在您面前吗?”
白芷给陌桑一个提示,陌桑回想一下道:“除了上官还在睡觉,该出现的都出现过,难道还有人一直躲在船上不成。”
“郡主,是谁跟您讲上官公子还在睡觉?”白芷急得跺脚,一脸不解地看着陌桑。
“是海棠说上官昨晚夜钓,熬了一个晚上,这个时候他当然是在补眠。”陌桑理所当然地看着白芷,答案是否定。
白芷下意识咬咬唇,小心翼翼道:“郡主,早上你还没起之前,就有人带来两个消息,一是今年灯会在江上举办,另一个是在雁城看到暖雪姑娘,上官公子当时恰好在场,听到消息就马上改坐大皇子他们的船,提前赶往雁城去暖雪。”
“郡主,你……”
见陌桑对此事丝毫不意外,白芷有些意外,小心翼翼问:“郡主,是你特意安排暖雪姑娘来雁城。”
“怎么,不行吗?”陌桑抬起头,看着白芷似笑非笑道:“还是说,你对上官日久生情,不想让他再见到暖雪姑娘?”
白芷怔了一下道:“郡主最坏,又来打趣奴婢,不理您。”鼻子里冷哼一声,生气走出外面。
看到白芷走了,海棠笑眯眯道:“上官公子若知道,是郡主特意安排暖雪姑娘来见他,一定天天熬夜钓鱼给郡主熬粥。”
陌桑听到后笑笑道:“或许吧。”
海棠面上马上露出一抹疑惑,陌桑看她一眼,不以为然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海棠马上摇摇头:“没有,奴婢去看看白芷。这丫头每每生气,就拿别人的东西出气,得防着她到奴婢屋里捣乱。”
福身,退出房间。
倪裳一边做针线,一边道:“他们俩呀,一个八卦灵通,一个消息灵通,私下里没少暗暗较量。”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看到倪裳手里的活计漂亮,忍不住走过去看了看道:“这是什么,真漂亮,也是给我做的?”
“是给郡主做的荷包,郡主以后要……”
倪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砰一声巨响打断。
房间的门被人猛踹开,两人也马上看向门的方向,只见上官尺素一脸怒火站在门口上。
门敞开着,风呼呼地吹进来,上官尺素也没有不理会。
倪裳笑着道:“上官公子,门开这么大,风吹着我们郡主怎么办,还不赶紧关上。”
上官尺素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冒火的眼睛紧紧盯着陌桑,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一副恨不得撕了她的模样。
陌桑漫不经心地瞟他一眼,淡淡道:“你大清早跑出去一趟,不小心吃了火药不成,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是不是要我把你扔到江里,等你火消了再自己爬……”
上官尺素不等她说完,突然一个箭步冲到陌桑面前。
居高临下看着陌桑,压抑着一腔怒火道:“说,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暖雪?你为什么不准她跟我在一起?她到底哪里不好,你要强迫她离开我?”
“暖雪?”
陌桑沉吟片刻,轻轻哦一声道:“你说的是倾云的妹妹暖雪姑娘。没什么,就是觉得她不合适你,以你的出身和条件,你可以有更好选择……”
“陌桑。”
不等她说完,上官尺素就怒吼一声,打断她的话。
他这一声怒吼,整艘船上的人都听得到,不过却没有人特意赶过来凑热闹。
大家虽然不知道发现什么事情,不过听得出是上官尺素的声音,只当他又被陌桑逗弄得发火,笑一下继续忙手上的事情。
上官尺素突然出手扣着陌桑的手腕,把她强行从榻上拽起来,逼近她的脸道:“陌桑,我一直那么相信你,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这样对我,把我心爱的女人从我身边赶走。你告诉我,你是有苦衷的,你是迫不得已的对不对……”
“我说了,暖雪不合适你。”
陌桑不挣扎,目光平静地看着上官尺素,仿佛这么做是理所当然。
看着陌桑理所当然的眼神,上官尺素的怒火更盛,冷冷道:“你知道什么叫不合适,你和拾月那样的才叫不合适。以你当日跟拾月的一段情,我真怀疑你去烈火国当质子,到底是被迫还是自愿。”
“你……”
陌桑面色瞬间煞白,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上官尺素,随后眸子里面蒙上一层冰霜。
“上官公子,您在胡说八道什么?怎能这样说郡主。”倪裳马上出声喝住官尺素,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好话。
“本公子才没有胡说八道,不信你自己问问她,问问聪明美丽又高贵的容华郡主,拾月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上官尺素,你闹够了没有?”
陌桑强忍着耐心的痛苦、纠结,冷冷提醒上官尺素,是她低估了暖雪在上官尺素心里的地位,事的发展也出乎她的意料。
上官尺素正怒火当头,完全不理会自己说出这些话的后果。
怒眸盯着陌桑冰冷的眼睛,冷声反问道:“你敢大声告诉天下人,当初的拾月公子,就是如今烈火国的皇帝拜水。”
“你敢大声说,你对他从来没有一丝丝男女之情,当初为保住他的性命,你可挨了三爷一顿鞭子,险些赔上性命……”
倪裳不知道其中的是非曲直,可中她知道这番话足以要了陌桑的性命,大声打断他道:“上官公子,您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要把郡主生生死逼死才甘心吗?”
上官尺素看一眼陌桑,压下怒火冷冷道:“上官尺素虽然不才,自己的事情还是能处理好,就不劳容华郡主操心。质子的日子不好过,容华公主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