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震耳欲聋犹如野兽齐鸣地叫嚣声中,那所有被围在核心之人脸色都一下子变得煞白。虽然耳里听着“抓活的”。但做下这事,到得此时,他们己知自己绝无生机。眼下京中发生什么,他们做了什么,又有什么后果,从一开始他们便十分清楚。一旦失败,绝无生理。这样情形下,为什么对方突然要抓活地?他们这些幸存下来的将士都是精英俊杰,对其中道理立时心知肚明。只是。这结论道理,对那位他们心目中地女神而言,实在在太过亵渎;他们自己逼着自己不去深思。
“能让这些狗才捉活的吗?”
“不能!”
所有人心思一同。但当核心那们女孩儿判明眼前形势,从容镇定地下达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早能预知地命令时,所有人却都迟疑了。只见那满面憔悴却容光不减的少女说道:
“严将军。请取那只长戟来。”
“是!”
也不知是否人天生的忍让惰性,这位从前心思最是机敏的皇家羽林中郎将严楚毅,仍想不明公主此举是何用意。和往常一样,他无条件地服从公主命令,去旁边部属手中取来那支最长的铁戟。
“严将军,请将它杵牢于地。”
“是!”
公主的命令依旧不折不扣地执行。
“好了,诸位——”
见铁戟杵牢在春泥里,己是一身褴褛戎装却仍掩不住万般明艳的倾城公主,环目四顾,朝四下里静静望着自己的忠心将士嫣然一笑。道:
“这一路,盈掬谢谢诸位叔叔伯伯的悉心照顾!”
说罢微微侧身盈盈一个万福,朝四方都拜过,她这才来到立戟之前,满面春风跟众人笑道:
“诸位叔伯,你们也知道,我永昌公主这回绝不会被生擒。”
“我……这便去了。”
说罢她从袖中抽出一抹白绫,将它展顺抛上高高地戟枝,然后又稍稍踮起脚。将戟上挂下的白绫末端打个活结。这时候,她做这事时。任圈外敌声喧沸,圈中战士俱各鸦雀无言。公主白绫打结之时。也无人阻止,诸将士只默默一齐跪下,寂然无语。那些外围防御敌人冲锋的将卒,则仍旧各执兵刃,警惕注目着敌情。此时他们只有脸上有些异样,身经百战的人们,脸上有两行泪水流出,在满面尘灰中冲出两道沟渠。
“别了……”
当手中活结渐渐打成,永昌公主望望那南边那高天白云、黄花碧岭,心中默默念了一声,便垫起脚儿,准备引颈自缢!
……
“不好!那公主要自杀!!!”
几十人的人墙委实挡不住那高头大马上骑士地视线;当穷途末路的女孩儿准备自缢之时,马上便被附近一些骑士看穿意图。顿时那最前面几十匹战马瞬时冲踏了过来,准备阻止;而那些挡在最前的羽林将士,则也奔起身死命抵抗,眼眶噙着泪给公主争取自杀的时间。
一时这牧良野中又是人喊马嘶,转眼杀声震天!
“沥……”
没人想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然间这纷乱如麻的战场中,竟响起一缕清越的笛声!
一时间,无论是色欲熏心的将军、引颈待戮的公主、还是那拼死相争的战士,全都仿佛有人在耳边不远处给他一人吹笛!沸反盈天的喊杀声里,那曲调缥缈的笛音只在自己耳边萦绕飘荡,无比清晰。
这突如其来的笛声,刚柔并济,软如杨柳和风舞,硬似长空摧霹雳,虽然音调一样,但听在各人耳中却中却又似乎各不相同。在追兵耳里,那笛声傲慢雄壮,滚滚而来,好像铁骑刀枪冗冗嘈嘈,震人心魂。在被围将士耳里,笛声凛冽高昂,似清风过岗,郎鹤唳空,十分鼓舞人心。而在那如花少女耳里,却格外地清幽温柔,似落花悠悠流水溶溶,又宛若一对小儿女在窗前絮絮喁喁……
“那是……”
那笛音,听来十分熟悉;一心赴死的倾城公主心头猛然一震,手中白绫滑脱,赶紧转过螓首朝那笛声来处凝眸望去;于是落难出逃的人间公主,便在这九死一生的绝境之中,看到她一生难忘的情景。
山花烂漫处,那蓝天高挂白云低垂,碧草高坡上,有人乘银鞍白马,在旁若无人悠然弄笛……
正是:
几处吹笛芳草地?
有人倚剑白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