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一定要让醒言知道,我盈掬可不止是模样儿生得有些好看而已!”
正因为急切想学道法,所以居盈才没听醒言让她缓几天下崖的劝告。
一个人赶路时想着这些愉快的心事,就不再觉得这蜿蜒的山路有多漫长。事实上,郁秀、抱霞、朱明三峰离得较近,即使有人行走,也多是上清门人,况且又不知少女真实身份,因此少年才没再执意要求居盈不要出门。
此时,那轮西堕的红日,正用神幻莫测的赭红笔触,在湛蓝天幕上书画着种种光影离合的绚烂明霞;俟彩画初成,则又用余下的一点霞墨,将山道上这位流丽嫣然的少女,渲染得如同漫步云中的织霞仙子一般。
正因为容光绝世,这位霞袂云裾的仙子,才择得这条幽静的山路,免得再碰上那些年轻的道徒,无端惹起多少个遐思逸想,动摇多少人清静无为的道心。
就在这倾城少女于逶迤山路上彳亍行走之时,却看见前面正有一名道服弟子,气喘吁吁的朝这边赶来。
乍见有人急急奔来,居盈有些吃惊,本能的裣衽往旁边稍稍一让,同时那双秋水明眸,略带警惕的注视着前面这名急奔而至的道士。
在少女注目中,那位急步而来的年轻道人,一看到眼前少女,便猛的立住脚步,喘着气儿说道:
“可、可让我找到你了!”
见这位年轻道人一副着急模样,居盈不知出了何事,便问道:
“这位道兄,你找我有何事体?”
“是这样的、”
这位面目端正的年轻道士略喘了几口气,定了定神,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琼肜受了伤。这次摔断腿骨。张堂主正着急找人帮忙。他说你看过不少医书,便着我找你去看看。”
一听琼肜重伤,居盈开始那点警惕犹疑,立时便抛到九霄云外——不用说,一定是小女娃儿闲着无聊,又跑到某处山坡上,往下跳着学“飞”!
前些日子,她便曾听醒言说过,这顽皮丫头偷着去学什么“跳飞”;方才一听说琼肜受伤,居盈立即就联想到这上去。又想起前些日醒言还嘱咐过她,让她帮看着这好动小丫头;没想自己刚去紫云殿中几日,便出了这样大事。
此刻,在居盈心中,这千鸟崖上的四海堂,就像个温暖的普通家庭一样。一听有人受伤,纯真的少女心底便万分焦急,一连声请求那位报信道士,立即带她去察看伤者。
于是,那位年轻的上清门徒在前面带路,两人便一路朝琼肜摔跌之处急急行去。
一路高低起伏的走来,山径渐变崎岖;周围的山景,也渐转幽僻。看来,这次小丫头前去嬉玩的地方,又是个很难找到的僻静场所。
由于渐转幽僻,虽然现下时辰还只是申时之中,但从此处望去,夕日已完全没入西北的山梁。山路旁边的林木,已完全笼罩在一片黝暗的暮色中。现在只有头顶那片天空中,还可以看到一团团明灿的彤云——
那鲜红的云角,此刻看在居盈眼中,就似乎是小姑娘流出的鲜血一般。
一看那血样的霞光,居盈便忍不住急切的问起前面的引路道士:
“请问道兄,不知还有多久才能赶到?”
听她询问,前面那位面相俊朗的年轻道人,忽的立住脚步,回头一笑:
“姑娘急了?那就算到了。”
“……”
觉着这话费解的少女,还没等下一句话问出口,便只觉着眼前一黑,然后便嘤咛一声,软倒在地不省人事!
此时再去看那个道人时,却见他那张端正面容上,在暮色中竟显出好几分狰狞神色。只听他正咬牙切齿的诅咒道:
“张醒言,你抢我心爱女人,又害我在天下人面前出丑,好!今日我就要你百倍偿还!”
……
约摸又过了半个时辰,这人口中恨骂的那位张醒言,在跟弘法殿相熟弟子闲谈好一阵后,便提着领来的米袋菜蔬,从抱霞峰前山归来。
见西边红霞如染,醒言便想道:
“不知现在南宫公子走了没有?如果没走,就一起吃晚饭。”
就在他意态悠闲的漫步上崖之时,却突然听得耳边一阵风响;等旋风略住再去看时,却发现竹影中有一片洁白的布片,正在眼前石径上随风微微的起伏。
“这是……”
等他捡起这片似是裙边一角的绢布时,借着天上的霞光,看清上面正写着几个鲜红的草字:
“尽速独至黑松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