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翰转过头,看着她的背影,他只觉得她又瘦了,内心那一股儿荒凉,让他握紧了手中的衣服。
陈子翰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多大作用,他也并不关心他们的进展,让某些人特别的失望,而陈子翰自己却无所谓。他并没有义务做些什么,他到这里,不过是监督他们的进展,顺便对他们的设计做一个大致方向的规划而已。
每天都是没完没了的会议,修改这里修改那里,偏偏几个人的意见又不统一。每次眼见要争吵起来时,王依贝就冷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对于争吵看得最多的就是永远吵不出结果,谁也不信服谁。
晚上的时候,为了排解这种烦闷感,王依贝和另外几个同事找来了烧烤架,准备做烧烤吃。原本只是自娱自乐的一个项目,却慢慢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大家忙着多找几个烧烤架,去拿更多的菜,同时还堆了些火堆。为了捡柴方便些,他们原本就在小树林,此刻人一多,还有些像野外冒险,只是这树林不够大。
陈子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煞有其事的问着,“我可以加入吗?”
几个女同事立即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陈子翰对她们轻轻的一笑,不着痕迹的靠到王依贝身边,看着她手中拿着的鸡腿,想到她之前去农家乐那次也是这般烤着鸡腿,不由得开口询问,“为什么只烤鸡腿?”
王依贝想也没有想的回答,“烤这些东西原本就耗费许久,鸡腿肉多点,觉得还值得,别的东西就那么小,还费那么多功夫,想想都觉得不值得。”
她说完才发现对象是他,有些尴尬的笑笑。
“这倒像你。”
她抬眼看他,想知道他这话究竟什么意思,像她会做的事,还是像她会说的话,还是她原本性格就是如此。可他没有看向她,自顾自的去拿蔬菜烤着。他手中捏着一把韭菜,其实那是她出去吃烧烤必选的,哪怕她的牙齿不太好,每次都会夹在牙齿的缝隙中。
她收回目光,想问自己,究竟还在期待着些什么?
同事小柔和小惠靠向王依贝,“王助理,你和那位帅哥认识?”
她原本想要否认,可看到对方期待的目光,又有点不忍心。曾经她也是怀着这样的目光,拉着汪浅语一起跑去看校园里著名的帅哥养养眼,可这样天真无邪的目光已经离她好远好远了。
“高中同学,”很快她就意思到了不好,“而已……”
她还来不及做任何补救,已经被狂轰乱炸了一通。
“他高中的时候表现得如何啊,是不是有一大群女生喜欢他……”
“他那时有没有女朋友啊,好想知道他会不会早恋^”
“说说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
王依贝立即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高中当过同学,后来分班了就没有读一个班了,所以我并不了解。”
看到小柔和小惠明显的失望,王依贝小小的愧疚了一下。
其实这些东西味道并不怎么好,可大家围在一起吃就很有食欲。有人在中间堆了一个大火堆。大家围成一个圈,气氛很轻松,于是有人提议来玩游戏。很简单的一个游戏,拿出一把钥匙,挨个的传者,选出一个人喊停,停了后拿着钥匙的人必须回答别人的问题。
对一群成年人而言,这种游戏简直算是小儿科。
问的内容也多半离不开女朋友初吻之类的八卦性质的问题。
几个男人相当的照顾女性,知道她们对陈子翰好奇,故意在钥匙落在陈子翰手上时喊停,陈子翰拿着钥匙,脸上依旧从容不迫。
“你初恋的时候多少岁?”一女同事发问。
“十七岁。”
……
“你现在还记得你初恋吗?”
陈子翰笑了笑,视线从王依贝脸上滑过,“从未忘记又何须记得?”
有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因为下一次钥匙在王依贝手中时喊停了。
“你初恋的时候多少岁?”
王依贝摸着手中的钥匙,脸上带着笑意,“那得看初恋是怎么定义的了,第一个喜欢的人还是第一个暗恋的人还是第一个在一起的人,我第一次心动好像是看《恶作剧之吻》时……”
“哎,不带这样耍赖的。”
王依贝笑得无辜,“我很认真啊!”她睁大着双眼,表情纯真,让人也不好意思再为难。
陈子翰坐的位置是在王依贝的对面,他抬起脸看她。那个时候,他不喜欢她对着谁都介绍他是她男朋友,然后刻意的提他在哪里工作,好像无形的借他炫耀着什么。但此刻呢,她连承认与他相熟都不愿意,更别说别的了……他苦笑一声,转过头看着烧烤架上的韭菜,似乎已经糊了,他没有动,因为他比谁都清楚,那个人不会吃。
总是要到时过境迁,才肯承认,当初的自己多么的幼稚,他以为自己已经尽力做好一切,却不知道自己错得那么离谱。他想要成功,想要证明自己,可事业和爱情原本就不该是冲突,那时的她已经在做着努力,可自己一心扑到事业上,将她的那些幼稚行为无限的放大。
当时以为已经走进了死胡同的感情,在现在看来,那些导致分手的事微不足道,甚至不清楚,当初怎么就会走向绝路。
可他很清楚,如果事情再发生一次,依然是这个结局。我们总是在事后以局外人看待,可当是局内人时,一样会那么傻。
岚山比王依贝想象中还要大,她想去将这里好好的游览一遍,欣赏这大自然造就的美景。
她刚将一切东西准备好,陈子翰就出现了。
“听说你要出去走走。”他看一眼她准备好的背包,“正好我也想去散散步。”
她转身看他,想要去拒绝,可他笑着,那目光仿若有着早已了然的神情知道她会拒绝,或者在打赌她不敢与他接触。
她点点头,“难得有这个兴致。”
陈子翰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慢慢下移,看向她脚上的高跟鞋。王依贝自己不以为然,他一定不知道,那一年分手之后,她负气的跑去登山,她像一个白痴似的的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爬上山又走下山,脚都快没有知觉了。可当她走下山之后,她觉得很自豪,自己狠伟大。在下山的时候,重心向下,她无数次的感觉到也许自己会滚下去,可是她没有,活得好好的,那就好好的活下去。现在她已经养成了穿高跟鞋的习惯,哪怕是走很远很远的路。
她不做声,也没有换鞋的打算,陈子翰蹙着眉头,想要去提醒她,可想了想之后又放弃了。
陈子翰跟在王依贝的身后,他看向那个瘦弱中有坚毅的背影,很不想承认,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让他陌生,他那一份自以为对她熟稔的想法看上去很是可笑。她的脚步变得很快,不再是那个喜欢挽着他手臂需要他拖着的女孩了,他苦笑一声,像放在内心深处最珍贵的东西被人偷走了。
王依贝走了很远才在某块表明光滑的大石头上坐下,她没有理会陈子翰,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没有必要为难自己去与他保持那份假装的和谐。所以她自顾自的拿出水来喝,之后也不看他,视线落在对面的山上,那山与岚山似乎相连,她好奇的是山顶有很大一片空旷处。
“那里以前是一栋小学。“陈子翰为她解惑。
王依贝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了然。陈子翰似乎能够知道她在笑什么,多半是觉得”环光“可恶,为了将这里开发出来,竟然将孩子们学习的地方一并迁走。
陈子翰不介意她的态度,
坐到她身边,只是中间留了一个合适的距离,“那学校条件不好,课桌等东西都很有年代了,条件也不好,没有老师愿意在这里长期任教,孩子们微了去上学还必须走那条狭窄危险的悬崖边”他看她一眼,“我所在的公司为这些孩子建了一座希望小学,免费提供教学设施,引来最优秀的教师,给孩子们提供最好的教育环境。”
他没有说的是这个方案是由他提出,目的在于让更多的人接受搬迁,毕竟许多父母都希望给孩子创造好的生活环境,教育是孩子人生的第一步,当然,这一个措施更容易得到政府的支持,同时也有利于“环光”的形象。
王依贝自然知道没有那么简单,谁会做没有目的的好事,就连大公司捐款的目的都是打个有爱心的广告,“环光”又怎么能够免俗。
她不做声,陈子翰也没有什么别的表情。王依贝休息够了,对他笑笑,“我打算随便走走,没有什么目的性,你有喜欢去的地方可以不用管我。”
最好各走各路。
“我倒是想,只是,我们一起出来的,如果你有三长两短,别人会怎么看我?”
他的表情仍旧淡然,让王依莫名的有了一股儿怒气,“难道我会被野兽吃了不成?”
“那倒不一定。”
王依贝抿嘴,对他这话嗤之以鼻,她继续走着,发现这路穿高跟鞋简直找死,后跟特容易被陷住。在她连续被陷住几次后,陈子翰才开了金口,“可以走那条路,没有碎石和淤泥。”
她有些狐疑,但她错误的估计了道路现在根本无法继续,只好听他的意见。
她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打造过的小路,不算宽,却能够保证路面平滑。她来这里这么久,都不知道这些小路的存在,不免疑惑的看着他。
陈子翰轻描淡写,“以前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不止是待过,甚至在这里停留好几个月,先是劝说这里的人搬迁,随后将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走遍,与路枃延商量着具体的事项,那时这里的条件极差,这里的人也不待见他们,很多时候连食物都得不到保证……他是这样一步步在“环光”立足的,他没有与生就来的完美家世,他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只有靠他自己。
王依贝没有多问他什么,虽然也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不太一样了。
一路上陈子翰像一个专业的导游给她讲述着各个地方,王依贝很认真的听着,只是心里也很纳闷,他得曾在这里待多久才能这么熟悉?
王依贝犹豫着,还是将包里的另一瓶水递给他。陈子翰看着她手中的矿泉水不由得露出笑意。他们再次见面后,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对他示好。他能感受到她偶尔流露出的烦躁,以及眼中闪过的敌意。
他接过水,还是老实说,“前面有一处山泉。”
王依贝看他一眼,没有接过话,她能感觉得出来,他对这里异常的熟悉,哪里适合停下来休息,那条路能看到更美的风景,那里会有清泉,他全都了然于心。她不想过多的去猜测他怎么会对这里这么的熟悉,就如同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诫自己,少了解他几分,这对自己有好处。
陈子翰停下来,将手中的矿泉水喝掉,拿着空瓶子去接泉水。这是王依贝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澈的水,也忍不住用手捧起来喝了几口,味道带着点点清甜,和平日里用的饮用水还是有所区别。
水质清澈,水底的泥沙都能看到清清楚楚,她坏心的伸出一根指头去翻搅泥沙,一会儿水就浑浊起来,可再等一会儿之后,水质又清澈起来。
“这里像一块瑰宝。”她忍不住感叹起来。
陈子翰附和,人杰地灵,世外桃源,也就是这样的景观了。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梢遮挡,小路静谧,树木的气息在空中久久不散。她曾经很想和身边这个男人一同出去旅游,只有他们二人。如今好像是上天在给予她一个机会弥补心中的遗憾。
她放下往日的成见,和他轻松的聊天,只是绝口不提过往。她想,也许自己放下成见,放下那些不甘心,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救赎。
他们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转黑,王依贝刻意的与陈子翰保持了一段距离,她不愿意别人用惊异的表情看自己。而在当天晚上的会议上,王依贝明确提出,以环保为理念设计这里的格局,与传统的旅游区区别,尽量保持这里一草一木的完善。吴助理首先对她提出了反对,但这次王依贝很是强势,这个案子由她做主,如果失败,她自己会找向总请罪。他们商量到很晚,先是对这里的格局进行商讨,同时这里的路段特殊,如何将所需的材料运送而来。王依贝提出的意见很简单,并不用设计出多么豪华的住所,甚至相反,以简陋为主。她对这里的环境已经有些熟悉,发现这里有许多大石头,完全可以将这些石头利用起来,用石头为主,做成低矮的石头屋,不需要将石头外表打磨光滑,保持石头的原型,外观上就是参差不齐的石头堆积而成的屋子,在屋子里面采用现代设施。
她的这一理念在于,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到农村度假,原因无外乎是农村空气好,绿色植被多,只是缺点是条件差,吃穿住行不方便。如果能够提供一处让人们感到轻松空气质量高绿色植物多的景点,同时设施齐全,应该会有吸引力。同时以石头为主的房屋,也是一种特殊的建筑。
在她看来,可以在这些石头屋外面,种上很多蔬菜。可以让在才度假的人自由选择蔬菜,他们可以自己去挑选地里面的菜,也可以自己做饭,这样会让人感到更加的温馨。听上去很复杂,实际上这样会省去大笔的资金。对于不愿意自己做饭的贵宾,也会安排提供饭菜,只是提供更多的选择给这些客人。
众人对她提出的建议感到新奇和不可思议,完全打破传统的理念,但她很是坚持,很快便拟定好方案。
对于他们几天几夜的探讨,陈子翰对此不发一言。他看到的是王依贝不断和同事交流,对不理解的地方立即指出来,同时她沉迷在工作中时,外界的一切都打扰不了她。
他看着这样的王依贝,总感觉自己丢失了什么,永远都回不来了。
陈子翰没有想到王依贝会主动来找自己,当然,是为了工作上的事。她将自己所想,完全陈述给陈子翰听,并且将方案给他讲解一番。她也清楚,他的意见肯定和路枃延一致,能得到他的建议,绝对事半功倍。陈子翰对案子的大方向并未提出异议,只是几个小问题,他很快便提出了不合理之处,王依贝心理立即记下,回去后立刻修改。
“你这么认真,老板没有考虑给你加工资?”他有意打破这种严肃的气氛,只是也觉得可悲,他们之间好像真的没有别的话题了。
“你可以向我老板提出建议。”王依贝笑笑。
她不会说,永远都不会告诉他,她只是希望在他面前的自己不要那么懦弱,不要那么的不知进取。
“这个可以考虑。”他的语气轻松,又指了指一处,让她做修改。
王依贝心中纳罕,自己嘲笑的这个语文成绩不大好的男人,他现在只看一遍文件,就知道哪里有问题。
“准备一直待在‘华盛’吗?”他了解到的是他一直都待在这个公司。
王依贝抬起头看他,“难道你准备挖墙角?”
他笑笑,“只是想着你待在这公司这么久,想必待遇肯定不错,那么以后请我吃大餐应该没有问题。”
她看他,蹙眉。
陈子翰敲敲文件,他这可是拿出私人时间在帮助她。王依贝翻翻白眼,歪过头假装没有看见,陈子翰见她这样,心中阴郁的情绪终于一扫而空,多像以前的她,不乐意了就直接露出不好的脸色来,让身边的人都清楚,她王依贝生气了。
这次的方案交到“环光”,听说路枃延对这方案很满意,接到消息的王依贝,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他们离开了岚山,回到公司之后,向宇恒给他们一天的假期,同时还请他们这群人出去吃大餐。
在岚山待了很长时间,如今回来,大家都很兴奋。
同事们都向王依贝敬酒,说这次她的功劳最大,她不好推脱,也喝得不少。
大家都一副不醉不休的模样,喝倒了好几个人,向宇恒结账之后,吩咐这些没有醉的人送醉鬼些回家。
王依贝喝得有些多,只是醉得不算厉害,头有些晕晕的。
向宇恒扶起王依贝,准备送她回家。走出饭馆后,夜风吹来,她清醒了几分,不着痕迹的将向宇恒扶着的手拂开。
她钻进向宇恒的车中,将车窗降下来,风呼呼的钻进来,她的发丝乱舞,可她觉得很爽。
向宇恒从观后镜中看她,语气刻意的放得很轻松,“去岚山这么久,有没有将你心底的那个人扫荡出去?”
王依贝看他一眼,觉得这个人真是扫兴,让她原本不错的心情立即阴转多云。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闭上眼睛,假装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向宇恒自顾自的开口,“我爸打电话来,让我一定要好好犒劳你一番,他对你这次的案子很满意,还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
王依贝眯着眼睛看他一眼,又继续将眼睛闭上,装作已经睡着。向宇恒笑笑,没有对她的反应露出不快。
到了她所居住的小区门口,她立即睁开眼睛,以最快的速度下车。她隐隐感觉到了向宇恒目光中的深意,她不愿意多去想那究竟代表什么,也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来往。
她站到车窗前,准备与他说再见。向宇恒将车窗降下,在她还未开口前出声,“现在应该回答了吧?”
“什么?”她一脸的莫名其妙,表情也颇为有趣。
向宇恒将一只手伸出来放在窗前,“我爸让我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总不能让我完不成任务吧!你也知道我爸那个人,如果我完成补了任务,肯定会天天打电话来烦我,为老板排忧解难也是你的责任之一。”
王依贝脸上的笑变得十分的尴尬,“或许董事长只是随口提提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如果有别的意思呢?”向宇恒神情不变,只是眼中的目光更为坚毅,他直直的看着她,“你这样的反应,我可以理解你没有男朋友。如果你不介意,我……”
“介意。”她冲口而出,不让他说出那来不及说完的话。
向宇恒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他原本只是想要试探一下。他的父亲的确有意撮合他与王依贝,原本他也没有起这样的心思,可是在向其来这样提过之后,他竟然觉得这个建议似乎也没有理由去排斥。只是他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只是探探她的口风,没有想到她会这般一点犹豫都没有的拒绝,他心口堵得慌。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王依贝沉默。
他移开在她脸上的目光,看着在车灯下她浅浅的影子,“我想我们也许可以试试。”这已经是他能表现出来的极限了,他相信她能够明白。
“为什么?”她抬起头,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想我挺喜欢你。”
王依贝看他半响,竟然笑了笑,“喜欢我什么?”
向宇恒抬起一只手撑起下巴,“你工作时的态度很认真,遇事淡定宠辱不惊,对人亲疏得当,工作能力不错……”
王依贝对他轻轻点头,“谢谢,只是你今天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还有,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哦!”
向宇恒嘴角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王依贝对他招招手,示意她先走了,向宇恒看着她转过身的背影,知道她早已经拒绝了自己,只是他自己想要说得明白一些,再明白一些,这样被拒绝得彻底,也能够告诉自己得到了最彻底的结果。
王依贝拿着包,踩着高跟鞋,却在转过身的那一秒,泪如雨下。
她想要告诉向宇恒,他所说的那些全是她身上的优点,全都是别人夸奖她的优点。她却竟然因此心口堵得慌,全身的血液也因此冷然。因为她知道,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因为她的缺点而喜欢她,在明知道她的缺点时还对她说:你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谁还能那样,将她的缺点当成可爱?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了。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在她逃掉了晚自习陪着她去网吧上网,哪怕他很讨厌那种地方。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在她做不到物理题时,反反复复的给她讲解,哪怕他明明知道她根本不爱听。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在她无理取闹时将她拉进怀抱中,笑着用手敲她的额头。
再也不会那样一个人了,就像她的人生再也不会出现一个人代表她的整个青春,再也没有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眼泪只有流进了心底,才真正知道它的味道从来都是苦和涩,如同那段逝去再也回不来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