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只是过了一个时辰,就号称答完题交卷,也没有躲躲闪闪,其他考生顿时惊若天人,心里全都升起一种焦躁。
“我第一题还没答完呢?这是假的吧。”
“就算是作弊抄袭也没这般快啊,他一定是没做完,自暴自弃了。”
“听说前阵子他一直跟人拼杀斗狠的,还害死了延庆兄等人,哪里有时间温书备考,考不出来也不奇怪。”有人摇了摇头,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
“早就看那暴发户不顺眼了,若不是听说这家伙是个狠人,学堂里同窗很可能已经打骂上门了,亏了周先生这段时间给他四处吹嘘扬名,大肆贬低我等,哼,以为我们不知道他被银子收买了吗?”
邵嘴角带着一丝讥笑,听着四周传出的窃窃私语,只是看了主考座席一眼,又埋头答卷。
在学堂里,他一向极有名声,才学为人所称道,这次的院试案首也有很大希望,自然不忿有人声名压了自己一头。
似他这种书生,早就有些富贵人家伸出橄榄枝,可他一直不与理会。
心想那些逐臭之辈家里的小姐就算再好又能好到哪去,等到金榜题名,就算是朝庭大员的千金也是娶得。
如今家里贫寒又怎么样?论及名声,自己在金华首屈一指,比起宁文靖来,不知要强到哪里去了。
谁不知道用银子开路是一条捷径,但至少也得文才过得去,否则也只能是自取其辱了。
再说了,这一次的主考曾文远公平生最恨武夫,为人刚正近乎严苛,对没有真才实学搞一些歪门邪道的行径那可是深恶痛绝,怎么可能会待见那暴发户。
“他完了,曾大宗师很不耐烦……”
邵写了两个字,感觉心神不定,看看天色还早,又搁下笔,好笑的在一旁看戏。
此时的心情,大抵是十分愉快的。
……
曾黎眼珠子盯在试卷之上,只觉得那满纸宝光,一股浩然正气轰然响在心间,字字句句都映入了心田。
这时候,他就算不想看都不行了。
一直从头看到尾,头都没抬起来过,嘴里还默默念叨着。
明明知道这份卷子是自己最不待见的武夫写出来的,可内心深处却想拍案叫绝,恨不能站起身来手之舞之足蹈之。
或者以文下酒,纵声高歌,大醉一场。
如此复杂的情绪在心里激荡冲突,让曾黎无比难过。
好不容易看完了试卷,他老脸胀得通红,一把就将那卷子合上,长长吸了一口气咬牙道:“这卷子不……嗯,其间还有着许多不足之处……你还是回家多多温书,以待……下回。”
说到后来,曾黎的面色更是通红,一字一句仿佛挤出来的一般。
“咦!“
聂文臻感觉气氛十分不对劲。
他早就知道曾黎是想要当场黜落宁文靖的试卷的,无论对方文章做得再好,也会挑出很多毛病大肆抨击,但如今这情形,有些古怪了。
为什么对这份必须黜落的试卷看得这般仔细?
看完了,就算是批评的语气也如此温和?
依他所知,这位老大人可不是宽和的性子,骂起人来能让人难过得想死。
“那卷中到底写了什么?”
聂文臻好奇心大起,有心想要抢过试卷来看上一眼,看看所有人都盯着主考席上,又觉有些不妥。
只是看看宁文靖会如何应对。
被当场否决,应该会难受吧。
却不料,那书生面上没有半点颓丧,只是笑意吟吟的问了一句:“曾大人,您真觉得这题答得不好?可能中取得功名,中得案首?”
“轰……”
这一次,就算再不关心他人专心答题的考生都稳不住心神,四周有学吏大声喊道肃静,仍然弹压不住那股惊异的声浪。
所有人看向宁文靖的眼光全都看疯子一般。
刚刚交卷,又在主考官说了有毛病的前题下,还问自己是否能得案首?
这未免太狂妄了吧?
把满堂考生又放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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