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书记,主要是柳俊同志有不同的看法。为了慎重起见,我将议题押后讨论。”
尽管心里惊讶,刘飞鹏还是依照规矩做了回答。
“呵呵,押后讨论好嘛。既然同志们有不同的意见,确实应该慎重。兹事体大,不可轻忽啊。”
邰惟清继续笑着说道。
刘飞鹏的眉头蹙了一下。他说的是“柳俊同志有不同的看法”,邰惟清说的则是“同志们有不同的意见”,听起来似乎没有很大的区别,细细一想,区别还是很明显的。邰惟清并不想将话题直接扯到柳俊身上去。
再说一个同志有意见,和同志们有意见,自然也是不同的。
“书记,经济建设工作,是应该慎重。不过也不能前怕狼后怕虎,该搞的项目,一定要搞。柳俊同志在玉兰市搞的园城市规划和平抑房价政策,不都是大动作吗?也有很多不同的声音嘛……不过柳俊同志能够坚持到底。可见经济建设工作,贵在坚持。柳俊同志在玉兰市激进,却要求其他地市缓进,恐怕有点不大合适吧?叫其他地市的领导同志,怎么想呢?”
刘飞鹏不动声色地说道。但言辞之间,说得明明白白,柳俊同志还是去管着你的玉兰市吧,全省的经济建设,还轮不到你艹心!这个话,就是将柳俊刻意贬低到和其他地市书记一个水平上。
“省长,我认为问题的关键不是有哪些同志在反对,关键是他们说的有没有道理。国家正在进行宏观调控,一些重复投资的项目,我看应该慎重考虑。我们a省的经济总体来说,在全国不算是十分发达的,财力有限,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所以,我建议省长在审批具体的建设项目的时候,能够注意这些问题,不要和上面的政策起什么冲突。”
邰惟清语气略略变得严肃起来。
刘飞鹏不吭声,眉毛微微向上扬起,显见得意外之余,很是愤懑。
邰惟清这等于是明白无误告诉他,你不要胡来,要守规矩!
刘飞鹏与庄国胜谈到的“柳俊不打无准备之仗”的言语,变成了事实。邰惟清倒向了柳俊那一边。这个变化实在过于惊人,刘飞鹏一时之间,有些不好消化。
见刘飞鹏不吭声,邰惟清再次加重了一点语气,缓缓说道:“省长,我建议,一些具体的项目要具体对待,不要盲目。”
“嗯,好的,邰书记,我再和同志们研究一下吧!”
刘飞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闷闷地回答了一句。
“呵呵,好吧,多研究!”
邰惟清也没有多言,径直挂了电话。
缓缓将话筒放回电话机上,刘飞鹏往后靠在真皮转椅里,陷入了沉思。
邰惟清出乎意料的支持柳俊,刘飞鹏确实必须要好好想清楚。从眼下a省的局势分析,邰惟清在人事安排的问题上,确实是不时与柳俊联手一回。但那只是各取所需,不存在同盟的问题。合作一次就是一次,如果下一次,轮到邰惟清与刘飞鹏联手打压柳俊,邰惟清也是毫不客气。
譬如上回中央巡视组那事,便是明证。
在这样的大事情方面,邰惟清需要多少“好处”,才能与柳俊联手来打压他刘飞鹏?邰惟清不可能不知道,刘飞鹏推出如此激进的建设方案,为的是什么!
在此事上支持柳俊,就等于是公然与刘飞鹏所处的政治集团决裂了!
邰惟清当真有这么大的胆魄?
刘飞鹏缓缓摇摇头,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那么,就是高层属意?
一念及此,刘飞鹏悚然而惊,从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背着双手,双眉紧蹙,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假使高系在此时选择与严柳系结盟,那就是惊天大事。甚至于双方的力量对比,会发生根本姓的逆转。很可能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均会付诸流水。
这个猜测令得刘飞鹏极度不安起来,办公室虽然开了空调,一滴滴汗水依旧从刘飞鹏的额头上渗了出来,如同在刘飞鹏光洁的额头上撒了一层露水。
不过,让刘飞鹏意料不到的是,此刻在省委书记办公室,邰惟清和他一样的心神不宁,背着双手在那里来回踱步,比刘飞鹏的双眉还要蹙得更紧。
在邰惟清的脸上,可以看到明显的惊惧不安,甚至还有些气急败坏。
是什么事情,令得邰书记如此失态?
邰惟清转了一阵圈子,颓然倒在巨大的真皮转椅里,伸出右手,自己给自己按摩着太阳穴……忽然,邰惟清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想要拨打出去,只不过按了几个号码,又像是火烫一般一下子将话筒放回了原处,怔怔地望着电话机发呆。
“砰”!
邰惟清重重一拳,击打在桌面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