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我是来向市长表示感谢的。”
柳俊双眉略略一扬,诧道:“感谢?”
“是啊,市长。若没有您坐镇指挥,三个月前那场大洪水,我们白湖县的损失就太惨重了。市长运筹帷幄,亲临前线,为我们白湖县数十万群众,挽回了无数的损失啊……”
方汝成的语气和神色都无比之诚恳。
柳俊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方书记,这个话就不用说了,身为党员干部,为人民服务是分所当为。国难当头,每个人都在尽力嘛。”
“是啊是啊,市长高风亮节,真是值得我们好好学习啊……”
方汝成边说边观察柳俊的神情,却发现柳俊的双眉已经微微蹙了起来,不由心里一惊。看来自己拍得太着痕迹,让柳衙内不爽了。
也是,到了他这个层级的人物,又岂会被这种表面上的东西所迷惑?
“市长,我们县里的工作没做好,让市长费心了,惭愧啊!”
方汝成见势不妙,及时转换了话题。
柳俊淡淡问道:“方书记所言工作没做好,是指的哪个方面呢?”
方汝成又是一滞。
柳衙内有点不上道啊!
通常自己说了这样的话,而且是面对面说出来,没有第三者在场,其实就是表明态度了。我方汝成下属的姿态摆得很端正,向你表示了“臣服”,这还不够吗?你再强势,再是衙内汰渍档,奈何初来乍到。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又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刚一上任,我身为一方诸侯,表明态度,臣服于你,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就不信你不要组建自己的班底!
身在体制之内,没有自己的一班人马,无论如何都是玩不转的。再有后台都不顶事,下面人要架空你,太容易了。
不料柳衙内压根不接这茬,竟然当真问起“错误”来!
方汝成刚刚放下去一半的心,又再提了起来。
他可不相信柳俊缺乏政治智慧。愣头青一样的家伙,二十九岁能做到地级市的市长?
那么,柳俊当真盯上他方汝成了?想要借他的头颅立威!
一念及此,方汝成马上提高了警惕,将方才的良好心态收了起来,变得小心翼翼,谨慎地说道:“市长,在救济款的发放上面,县里是留了一点后手,有两百来万暂时没有发下去。这也是没办法啊,市长。县里的财政本就不宽裕,又遭了大灾,手里总是要留一点备用资金救急……”
柳俊并不反驳方汝成这个话,估计有这种做法的,不止白湖县。全市所有区县,可能都多多少少打了一点埋伏。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痼疾。你说它是错误,它还真是错误,但要认真追究,就等于捅了一个超大的马蜂窝,说不定惹得全市的区县负责人都抱团与他柳市长作对。法不责众,古有明训。柳俊再强势,也不会随意去趟地雷。
这种现象,必须要扭转!
必须要慢慢扭转!
必须要经过一定的手法和方式来慢慢扭转!
“方书记,市里和下属各区县的财政状况,我也比较了解。但是,你能确保,其他的六百多万,都已经切实发放到了受灾群众手里吗?”
柳俊没有在“截留部分”上多所纠缠。
“能!我保证!”
方汝成毫不犹豫一挺胸脯,说道。
柳俊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方汝成迎上柳俊的目光,很是真诚的样子。
这一刹那,差点就让柳俊改变了自己的初始判断,莫非自己当真判断失误,蒋有才的问题只是个别例子,是工作人员一时疏忽?或者,甚至是蒋桦树欺骗了自己?
不过柳俊很快就否定了后一种假设。蒋桦树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他对父亲的爱,是假装不来的。自己去怀疑这样一个孝顺的孩子,太不应该。难道,做干部,尤其是做一把手时间长了,自己的心,已经变得多疑起来了?变得离普通群众越来越远?
“很好,方书记,我也很希望,市里拨下去的救济款能够一分不少,全部发放到受灾群众手里!”
“是的,市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