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黄衣贼的炮舰凶蛮得很,这边也是落过炮子的,还请速速移步山下,那里更安全些。”贴身马弁头目忧心如焚地走到周国佐身侧,急着劝道。天爷哎,黄衣贼的甲板巨舰可不就在江面上飘着呢,乖乖,一艘船上装着几十门炮,可比整个江南、闽浙、江西等地加起来还多,真不知道这帮黄衣贼是怎么铸的炮!兵部那帮大爷们,铸一门炮可费了老鼻子劲了,还尽***是炮,和人黄衣贼一比,连提鞋都不配哇!
“如今的江南布政使司内,又有哪处是安全之所啊。”周国佐苦笑了两下,终是不忍拂了跟随自己多年的马弁的心意,转身便下了山“黄衣贼数万人就在三十里外肆虐,偏偏我军还久攻不下,总揽江南军务的郑亲王是震怒异常啊。要是再赶不跑赖在那里不走的黄衣贼,整个江南不知多少人要被罢官去职,我这花了大钱活动来的江宁巡抚搞不好也要鸡飞蛋打,真是晦气,晦气啊!”
周国佐辽东出身,老资格的汉奸了。满清入关后的这些年,当年在关外投降被编入汉军旗的一帮人发迹极速,关内各省的巡抚、总督、提督乃至重要地点的总兵,基本都落到了这些人手里。而这些老牌汉奸确实也很卖力,为清廷东征西讨、扫平地方,可谓是不遗余力,让一帮入关后才投降的新生代汉奸们看了是又嫉又恨,恨自己没有早当汉奸,恨自己当年卖国无门。
周国佐正值壮年,现任兵部左侍郎、右副都御史、正黄旗汉军副都统,算是汉军旗里的高层之一了。入关后他通过花钱送礼兼抱大腿谋来了江宁巡抚(后世江苏巡抚的前身)这个肥的流油的差使,本想在江南一带大展拳脚,搞个天高三尺呢,没成想天杀的黄衣贼从长江上一路杀过来了,这让刚刚纳了一房妾的周国佐如浇了一盆冰水般从头凉到了脚。
得知消息的周国佐第一时间躺在妾的被窝内给上面写奏报,言“黄衣贼军四十万,兵分三路,其势甚锐。臣集兵与贼酣战,三进三出、被创数十,奈何兵微将寡,力有不逮……望朝廷速发真满洲官兵一万、大炮三十门,臣当抖擞精神,一战荡平黄衣海寇……”
坐镇杭州的济尔哈朗是何许人也,自然不会被周国佐这种糊弄人的把戏给迷惑——北京朝廷的那帮人更不会了,他们都见识过真顺广大总兵王景上奏李自成“贼兵八十万”的奇葩之事了——严令周国佐、佟图赖、刘之源等人通力协作,调南京驻防部队并各地绿营三万有奇,“速至贼巢扑剿,勿得拖怠”,同时他也令赵布泰率满洲官兵六千人自南京出发,一路协同作战,同时也兼做监军,监督这帮绿营死战。
三万多部队筹集军械、粮草、役畜的动作实话还是蛮快的——至少比起明朝的效率那是高了无数倍——几日内就从各自驻地开拔,然后互相联络、汇合,往黄衣贼肆虐的常熟县而去,堪称1世纪的快速反应部队。
而他们刚刚抵常熟、江阴二县交界处,拢住黄衣贼主力的时候,一开始还是战战兢兢的,因为黄衣贼在山东闯下的偌大威名不是假的。不过在几次先锋交战后,他们发现很多所谓的黄衣贼根本不堪战,尤其是一些部伍一看就知道训练时间不长,兵器都拿不稳(张煌言部),轻易就被“我大清”之忠勇绿营击溃,着实令人费解。
不过在审讯俘虏后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些都他娘的是假黄衣贼!真黄衣贼其实还是很凶的,周国佐麾下一员千总就在攻打黑藩鬼奴兵大阵时被反虐,砍瓜切菜般地丢了好几人,让刚刚起了些骄矜之心的绿营官兵们是心有戚戚焉。
“扶我上马,我要去见赵大人。”下到了山下的周国佐朝贴身马弁道,“黄衣贼在江边立寨,既不和我野战,又留恋不去,其中原因我倒能猜一二。罢了,还是去找赵大人吧,他是郑亲王派来督战的,我这劳什子巡抚在他面前就是个屁。如今这四五万大军(汇集了部分杂牌军和团练武装)顿于江阴,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想法子把这黄衣贼撵走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