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博秋最近比较烦。前线迁延日久的战事对经济的负面影响已经逐渐显现了出来,养马岛、济州岛两处工坊日夜开工,仍然不能有效支应前线的消耗,箭矢、皮甲、刀枪、火药、空心铁弹流水一般地使了出去,然后又拉回来一堆破损的甲胄、报废枪管、空火药桶等物资,让负责后勤供应的魏博秋几乎愁白了头发。
眼看以前的库存即将见底,而山东战事却没有任何消停的迹象,魏博秋除一边招募人手加紧扩大生产外,一边想办法从日本、朝鲜两地倒腾一些货出来。但这两个地方承平已久,刀枪剑戟护具等军资的生产规模比起战争时期来十不存一,一时间内却是很能组织起大量的物资。搞到最后,前线的仆从军们已经开始使用起了缴获的清军冷兵器和护具,东岸炮兵也使用起了缴获的清军劣质火药,这多多少少影响到了部队的战斗力。
邵树德催物资的信件是一封接一封地转到魏博秋手里,魏博秋被逼得没法,只能匆匆从济州岛乘船赶到烟台,并随身带着规模最大的济州岛工坊的日生产数据,准备和邵树德好好道道,让他意识到前线官兵们“豪放不羁”的作战风格到底给后方的军工生产部门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不过,在随海军船只乘船途经长山列岛附近时,他们遇到了一帮特殊的客人,然后果断“邀请”对方到烟台港的来做客。
“马丁?盖利茨松?弗里斯船长?”魏博秋慢条斯理地摘下了手上的白手套,冷冷地瞥了一眼被几名宪兵牢牢看着的荷兰红毛,然后用不快不慢的西班牙语道:“为什么你的船会在这个季节出现在辽海?难道你又开始了一场新的旅行了吗?”
弗里斯船长抬头看了看魏博秋。沉默着没有话。
魏博秋见状冷哼了一声。道:“带着一船武器弹药。以及数十名富有经验的雇佣兵,看起来你们是想加入一场战争啊!是明国土地上正在进行的战争吗?你们也打算卷入这个泥潭么?”
其实也用不着弗里斯船长什么了,因为在他的座舰“卡斯特利库”号在长山列岛附近被东岸海军拦截扣留后,魏博秋的手下就已经从满船的水手和军官们嘴里套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原来这帮荷兰人竟然是载着一船武器弹药去与满清朝廷进行交易的,而他们的目的地赫然是锦州!
当时这艘荷兰三桅武装商船远远地就被东岸海军发现,意识到西方帆船出现在这片海域极不寻常后,魏博秋立刻下令扣留这艘荷兰船只。当时东岸海军共有八艘机帆船,满载从黑水港运来的咸鱼腌肉、粮食草料以及部分山丹补充兵员。由于这些船不是专业战舰。每艘船只装了寥寥6-8门中口径火炮,看起来火力不甚强大。但蚁多咬死象,八艘船加起来也五六十门火炮了,加上航速又快,因此很快便截住了装备12门火炮的荷兰武装商船“卡斯特利库”号,其间没有发生太过激烈的战斗——荷兰人开了几炮,但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卡斯特利库”号被东岸人接管后,登船的宪兵立刻在船舱内发现了大量燧发火枪、各种口径的火炮、大量炮弹以及标准配置的火药。这个发现让东岸人一下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宪兵们立刻对船上的荷兰水手及部分苏格兰、德意志雇佣兵们进行了审讯,得知这伙人竟然是去锦州与清国进行交易的!
这对东岸人来简直是晴霹雳!要知道。东岸人在与清军的战斗中赖以取胜的一大利器便是轻便灵活的野战火炮。每每双方阵列而战时,如雨点般落下的炮弹往往会将清军砸得不成队列。士气跌落到谷底,这时候东岸人派出精锐战力主动出击,往往便能一战取胜。这种模式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清军根本无法抵抗,到后来他们甚至基本不敢和数量相当的黄衣贼打野外会战,原因便在于此。
但现在情况可能会有些变化了,因为以前清军没有轻便灵活的野战火炮,只能干挨打不能还手,但现在很可能已经有了:购自荷兰人。虽然也许他们的火炮无论在机动性、射程、口径、精度还是寿命方面都落后“黄衣大炮”一大截,但这毕竟仍是一款具有战场机动能力的火炮,已经能够威胁到东岸人的军阵了,这对东岸人来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特别是那些仆从军们,以前列阵而战时,从来都只有东岸人用火炮动摇敌军的阵型,然后他们上前捡便宜;但从今而后也许他们也将面对清军的火炮轰击了,这对士气方面的影响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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