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茅德胜处心积虑想从敌后战场找突破的时候,与他不谋而合的是,5月15日,高家港方向传来消息,留守的李文长上尉刚刚率众击退了一股攻击兵站的清军。》.其数目当在五千人上下,其中既有清军正规绿营,也有地方团练乡勇。这个消息让茅德胜在惊讶的同时又直觉是情理之中的事,济南这个场面,看来是越来越大了呢。
清军攻击东岸后勤运输线,东岸则已经深入到了“敌后”大闹宫。自从派杜冲率部进入兖州府联系骡子军、清山贼、东平贼、榆园军残部共起抗清后,茅德胜也将惨败回来的丁明吾所部五千余人投放到了济南府北部。
丁明吾本就出自这里,手下兵将也多是济南府北部州县人士,因此很快便如鱼得水地活动了起来。他们在当地联络上了流窜过来的团练军丁维岳部数千人(丁维岳出身团练使,坚决主张抗清),此外本地还有一些跟随曹州李化鲸起义失败后星散过来的部伍,丁明吾一并邀请他们袭击清军。就这么多方一联络之下,人数很快又达到了一两万之众,声势再次浩大了起来。
这一两万人,若是摆在济南城外,以他们垃圾的装备和低劣的训练水平,只怕不消一个照面就会被清军击溃。但若是放在敌人力量薄弱的后方,这作用可就大了去了。他们在济南府、东昌府乃至兖州府有人脉、有关系、有路子,比起清军来还更熟悉地理,基本算是主场作战。袭击一些清军征粮队、惩办一些为清军筹措粮饷的士绅。还是可以胜任的。
而鉴于正面战场强攻可能导致的伤亡。茅德胜也对他们在敌后的作用表示赞赏,因此对丁明吾派回来求教官、求装备的请求一律大开绿灯,将高家港盐场送过来的一批冷兵器赠送给了他们,勉励他们多打鞑子,顺便发展队伍。若有需要,东岸还可以从挺身队中派出部分经验丰富的军事教官帮其整训部伍。
这些人马在济南府北部活动以后,茅德胜也将自己的指挥所搬进了到处是断壁残垣的章丘县城,同时精锐的东岸陆军、黑八旗步兵、挺身队和骑兵联队也进驻了此地。开战至此。这支茅德胜手头最为精锐的野战力量还没正儿八经打过一仗呢,可谓是生力军中的生力军。不过眼看仆从军普遍士气低落,茅德胜琢磨着看来也有必要将手下的精锐拉出来给清军几次痛击,不然这仗可就没那么好打了。
5月18日,杜冲率部再度围攻张秋镇,这次他的胜算比上一次大了许多,不仅是因为他联系上了更多的榆园军武装过来助战,更是因为茅德胜将库尔汉的斥候队也派去了两百人。这些来自白山黑水的生女真猎人们战技娴熟,且装备也很精良,对付驻守张秋镇的数百满蒙八旗跟玩似的。
5月20日。经过两时间的激战,以及杜冲等人驱赶炮灰不计伤亡的打法。漕运节点张秋镇被攻克。清梅勒章京赖恼死于东岸治安队斥候的冷箭,其以下将佐十一人尽皆战死,满蒙八旗合计三百四十余人大部死于正面厮杀中,只有寥寥十余人被俘。协助赖恼驻守的清军绿营两营七百余人也大部战死,镇内另外还有数营新办的团练,伤亡则一些,但也一个没跑,大部做了俘虏。
这场战斗极大地提升了这些土匪武装的自信心,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正面战斗中击败所谓的“真满洲官兵”。虽然只有区区三百多孤军,并且还是在东岸的生女真猎人们的协助下,但真鞑子就是真鞑子,不是那些土鸡瓦狗般的新办团练兵可比。
当然,为了攻克张秋镇这座漕运节点,榆园军等地方武装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足足两千五百多具尸体倒毙在张秋镇内外,此外还有超过四千人挂彩负伤,可谓是惨烈无比。不过各路首领、渠首、当家的们并不在意,因为死的都是新入伙没多久的喽啰,核心力量死伤得并不多。而且相比较伤亡,他们更在意的是在张秋镇这座漕运节点内到底能找到多少好东西。
不过答案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张秋镇内前些日子刚刚往济南发了一批物资,目前镇内存货不多。银两、丝帛、粮食、军资等财物恐怕不够在场的十多位渠首、近三万人马瓜分,这只够大家垫垫肚子,要想吃饱,还得去周围再看看。那些地主士绅们既然能响应鞑子巡抚张儒秀的命令向济南输送粮草,那么难道就没有多余的出来招待各路英雄们吗?
大家想干便干,于是很快便在济南清军做出反应之前呼啸着离开了张秋镇,然后在兖州府北部及东昌府东部肆虐了起来,他们的声势是如此之浩大甚至还击败了一支由东昌府知府派出来救援地方的部队。
5月底,躲藏在榆园老寨的张七、任七等人再度出山,率领数万榆园军浩浩荡荡杀向大名府、东昌府,一路攻城略地、裹挟民众,地方上的股清军根本无从抵抗,只能仓皇退守县城,否则等待他们的便将是灭顶之灾。在这种情况下,往济南输送战争急需的给养和物资便成了空谈。各地士绅们自顾还不暇呢,哪还有心思理会那些清廷州县官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大难临头,大家自己顾着自己吧!
济南府广阔的北部有丁明吾等人在闹,东昌府、兖州府甚至邻近的大名府内有榆园军在闹,地方秩序已经全然崩坏,再加上南来北往的漕运断绝,济南的清军终于感受到了严重的危机。自从张秋镇失守后,各地送过来的补给就在日渐减少,但总算还能维持。但大半个月过去后,他们发现各地局势已经完全失控。如今少于千人的征粮队出去后简直就是有去无回。让人心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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