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西印度院的官僚们办事一贯拖沓,但耶稣会的修士们几年如一日要求他们以王国的名义出面与东岸人进行交涉,要求他们停止对查鲁亚人和瓜拉尼人天主教徒的迫害,并将他们所任命的所谓东岸大主教送往利马接受宗教审判。耶稣会修士们的努力也不是毫无成效,最后似乎就连国王对此事都有所耳闻。因此西印度院的官僚们不得不硬着头皮授意秘鲁总督区派人去拉普拉塔“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帮官僚们哪个不是人精,都知道这种事不好处理,万一激化当地矛盾惹毛了东岸人的话,他们集结起人手浩浩荡荡地杀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城下。西班牙人的乐子可就大了。现在既然国王已经过问了此事,看来是没法将事情压下去了,那么就让利马那边派个人过去“调查”一下。如果派去的人够聪明的话,那么调查个三年五载也没关系,这种事情大家都懂的。庞大却臃肿不堪的西班牙王国在东岸地区没有利益,但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和亚松森却是王国无法割舍的重大利益,任何一个有点头脑的人(好吧,这话对国王很不敬)都不会想在一个遍地是荒草的东岸大草原上与东岸人发生大规模的冲突,这对防御力量薄弱的拉普拉塔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而这也正是布拉沃男爵前来此地的原因所在。本来正在利马猎艳寻欢的他被那些嫉妒的丈夫们联合起来一脚踢到了拉普拉塔,理由就是他十二年前来过此地。该死的,十二年前瓦莱丽夫人还是个新婚不久的娇嫩花朵呢,他忠实的仆人吉尔伯托的头顶还长满了茂密的头发,如今瓦莱丽夫人已经成了人尽可夫的"dang f",而吉尔伯托如今的头顶已经比镜子还要光可鉴人。这真是荒谬!
不过布拉沃男爵抱怨归抱怨,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还是决定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况且他对那些野蛮的东岸人迫害主的信徒一事也很愤怒,虽然那些所谓的信徒都是一些非文明世界的贱民,但东岸人的行为依然是令人无法忍受的,这是作为主的虔诚信徒的布拉沃男爵的认识。
骑兵队伍沿着长长的铁路线一路向北,布拉沃男爵惊奇地看向路边大批正在卖力夯实地基的南非黑人劳务工,心中大为惊异。他不是没有见识的人,这种轨道铁路如今在欧洲的矿山内已经被广泛使用了,但一般距离都很短,从来没有人像东岸人修这么长的距离。而且这些路轨看起来就很不一般,不但比欧洲的宽大许多,就连用料也不是那种包铁木质轨道可比,嗯,似乎是纯铁的?想到这里布拉沃男爵的脸上就笼上了一层阴云,东岸人这是想干什么?他们修这些路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更方便地向西边的内陆地区渗透吗?
铁路沿着绵延的丘陵边缘区向北顽强延伸着,直到抵达道路的尽头——一座正在兴建中的城堡。看到这里,布拉沃男爵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该死的,拉普拉塔的官僚们都是一群蠢货,尤其是去年刚刚调任古巴的那个托雷斯更是蠢猪一头。他们在拉普拉塔那么多年,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向利马报告过这里东岸人的动向,使得秘鲁总督乃至王国西印度院的官员们只能通过一些由水手流传出来的片言只语,从而在自己的脑袋中脑补东岸人如今的形象。
城堡、铁路、码头、农田、村庄、哨所,这一路上布拉沃男爵见到了太多这类东西,而这些东西无疑更加证实了东岸人的勃勃野心,他们向西拓展的野心在布拉沃男爵看来已经是昭然若揭了,他们早晚会越界进入大库奇利亚山脉以西——这片法律上属于西班牙王国的土地。哼哼,东岸人甚至已经都不屑于掩饰自己的野心了,但拉普拉塔的官员们却还在装傻。只有耶稣会的修士们还算为国分忧,他们尽全力武装传教区内的查鲁亚人、瓜拉尼人,并在拉普拉塔招募穷困潦倒的高乔人来袭击东岸人的殖民点,这多少遏制了一些东岸人的野心,但终究还是不够!
布拉沃男爵深深吸了口气,在这一刻,他突然感到了一种无上的使命感降临在自己身上。为了西班牙,为了主的信徒,必须严厉制止东岸人的错误行为!很多事情必须要纠正了,西班牙王国可不是野蛮的东岸鞑靼人能惹得起的,他们必须为自己的罪行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