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东岸人在广州李氏政权面前占据的政治优势和军事优势,梧州商人必然能在这条水道的贸易中占据更大的份额。他们有航运优势、有金融优势、有货物来源优势,如果再搞不过广东商人——好吧,梧州人之前也是广东人,但现在不是了——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管委会只会扶能扶得起来的人,实在不行的话,做大做强钦州港,重点发展远东经济圈的对外贸易,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牛团长,此行北上,我就不多说了。贵部齐装满员,军威鼎盛,放眼远东,当没有你们一合之敌。但行军打仗,决定胜负的因素很多,去了满洲,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切不能因麻痹大意而吃亏,堕了我陆军男儿的威名,被海军耻笑。”梧州港码头边,廉梧管委会主任汤墨羽拉着第二混成团团长牛策的手,殷切说道。
其实,第二混成团作为陆军主力之一,地位何等尊崇,一介管委会主任本来也无权对他们发号施令。但汤墨羽是什么身份?原主力团团长,退役陆军上校(退出现役前加了一级,算是荣退了),是牛策的老前辈,因此完全够格指点他。
而牛策的部队在廉梧屯驻三年,历经钦州、梧州、横州数地,每至一地,管委会都竭尽所能解决军需供给问题,绝无短少,可谓至矣尽矣。而且,牛策出身一般,与汤墨羽这种“豪门贵阀”有点差距,因此还是比较谦虚的。只听他说道:“请汤主任放心,第二混成团老兵很多,不会犯任何低级错误的。我部撤走后,潜伏在廉梧境内的宵小可能会有异动,汤主任不妨硬起手来,杀一儆百,让他们死了那条心。廉梧的天,是咱们东岸人的!”
“呵呵,果然是干劲十足。”汤墨羽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牛团长。我已经和越南方面谈妥了,高平李嗣兴部三万余人将分批撤出。撤出后,这批人将在廉梧境内逗留一段时间,正好拿他们去打打治安战,总不能白吃饭嘛。而且,我这里还有两个新军师,有初步训练完毕的五个县保安团,兵力不弱的,应付起来没什么问题。除非长沙的李来亨吃饱了撑的派大军过来打我们,但他敢吗?”
话说南明晋王残部在越北山区盘踞数年,如今都快成北越政权的一块心病了。打,折损太严重,白白给了对手机会;不打吧,人家在山里招兵买马,公然立旗,也不是个事情。东岸人出面与北越谈判,让李嗣兴部三万余人撤出那个穷山沟沟,对北越政权来说当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为此,他们还被东岸人敲诈了六万吨粮食作为“遣散费”,十年内付清,倒是给财政不甚宽裕的廉梧管委会减轻了很多负担。
而对李嗣兴来说,撤出越北山区也是一个解脱。在那片穷得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连军资药品都得东岸人接济。虽说拉起了三万多人的队伍(不少是山区混不下去的越南人),但枪只有一万余杆,能用的炮不过四十余门,且口径还不甚大,弹药储备更是只够打几次中小规模的战役——失了地盘的军阀,就是这么惨——已经坚持不下去了。能够走出来,不管未来去哪里,南洋也好,鲸海也罢,都比那个潮湿闷热、蛇虫肆虐却又物产贫瘠的越北山区强。
当然最理想的还是去南洋。李嗣兴虽然一直在山沟沟里蹲着,但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事情,比如广东李元胤、福建郑克臧在南洋开拓的事情,招募民众出海的广告都打到广西了。李嗣兴的部众里三分之二以上是云南、贵州籍,剩下的要么是广西人,要么是越南人,还是很能适应南洋诸岛的气候的。
只不过,他们与李元胤、郑克臧还是有点区别的。毕竟势穷来投,什么也没有,没法与东岸人讲价。未来,大概率无法保持独立状态了,估计和早些年东岸人在山东创立的那些个草头师一样,给你划一个防区,防区内财政自收自支,但多半不够,需要上头拨款养着,再加上周边都是东岸的直属势力,这就没有了割据的可能了。但形势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人家不接济就得垮了,还是现实点吧,哪怕人家让你去印度——不要觉得不可能,事实上东岸人还真想让他们去印度那边折腾,第二选择则是马六甲城建立李家坡,但这需要与荷兰东印度公司沟通——你不也只得背起行囊,老老实实去给人家开疆拓土?
穷困了这么久,大伙的心气早就已经消磨殆尽了,不再是当初那支敢跟顺军真刀真枪拼杀的虎狼之师了!
“李嗣兴的人,战斗力还是可以的,也不怎么怕死。如今看起来不行,那只是士气低落、给养不足罢了。稍微养养,即便不能恢复以前的战力,但震慑宵小,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牛策听后笑了笑,说道:“日后再好好整训一番,换下装,放去印度,还不是虎入羊群啊?哈哈,便宜这帮丧家之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