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7年12月20日,太和县以北的山间谷地,一支商队低调行走在茫茫森林间。
林间有一些道路,历史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葡萄牙殖民时期。在那个年代,从圣萨尔瓦多到圣保罗之间,基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将军在跟总督辞行后,很多时候并不是乘船南下,而是带着数百名随从及大批骡马,沿着林间小道一路南行,抵达土地肥沃得“站在上面可以没过脚踝”的圣保罗上任。因此,这条路其实还是挺繁忙的,尤其是东岸人着意对其进行了修缮、扩展之后,通行量就更加之大了,成了南来北区各路人马的首选。
眼前这支队伍规模不大不小,大概有六十多匹骡子,每匹骡子身上都挂满了沉甸甸的货箱。骡队两旁有数十名神色精悍的汉子,既有东岸面孔的,也有古铜色印第安面孔,甚至就连伊比利亚面孔的都有十几人,成分很杂,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车队向南行了两日,进入了一片地势相对开阔的地方,但依然是人迹罕至,偶有一些牧人赶着大角山羊在郁郁葱葱的原野上晃荡。商队领头的侯五一直押队走在最后,一路上提心吊胆的紧张情绪随着草原的蔓延,视野的开阔而逐渐缓和下来。他深深地吁出一口气,望着碧蓝的天空,海一般的原野,一股清新透彻的感觉从心底涌了出来,他情不自禁地哼唱起了几首淫亵小调。
就在他洋洋得意,哼着小调之际,从前方飞驰过来一骑,原来是商队的斥候,只听他气喘吁吁地报告:“前面发现一支马队。”
“是什么人?”侯五脸色有些凝重,毕竟他们做的是见不得光的生意。
“一时辨不明身份,大概有五六个人。”
侯五一听稍稍放下了心来,他们这边有八九十人,枪、弹都不缺,不怕这几个人黑吃黑。而且,之前跟接头的下家约好了,就在前方几十里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前面那几骑,兴许是下家的人呢。
“不用惊慌,可能是王癞子派来迎接我们的人,继续前进便是。孙和尚,让你的人装药、装弹,以防万一。”侯五骑在一匹颇为神骏的卢西塔诺马背上,说道。
然而,未等斥候拨转码头离去,商队突然停了下来,前面还起了嘈杂声。“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来了?”侯五有些惊讶,大喝问道。
随后,又是一骑飞奔过来,只见那位斥候用有些慌张的语气说道:“前面是黑狗子的巡逻队。不过,他们只询问了几句就离开了,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什么?黑狗子?”侯五的脑袋顿时“轰”地一下,急忙问道:“几个人?都问了什么?”
“就那几个人,问马队运的什么货,然后就走了。”斥候答道:“二当家的担心官府搞鬼,特来请大当家的决断。”
侯五闻言默然。黑狗子就是内务部的武装警察,战斗力不算强,比不过地方警备队,但也不弱了。这帮人一贯骄横,既然怀疑商队装运了不法物资,便不可能不下马检查。随随便便问了几句,然后就走了,这事正常吗?若说他们对商队没什么怀疑(商队手续齐全),又为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呢?要知道这里已经很偏北了,平日里一个月兴许才有那么几趟商队路过,黑狗子来这里并不是很勤快。侯五脑袋乱哄哄的,大伙的家当可走砸在这批货里了,可千万不能出了问题。于是,他强自镇定下来后,他立刻决定离开大道,拐进一条只有采金人才知道的小道,加速前进,离开这个危险之地。至于说走小道遇到黑吃黑的风险很大,去他娘的,管不了那么多了,黑狗子最难缠了!
入夜,商队在一处高地宿营休息。侯五本打算连夜赶路的,但一来这条小路实在危险,二来奔波了一整天,人马俱疲,实在没精力继续折腾了,不得不安歇一晚。
篝火被点燃了起来,幽蓝色的火苗拖着淡黑色的烟雾在夜空中久久不散,腐草夹杂着马粪的气味在营地周围弥漫。商队成员纷纷打开各自的行囊,取出干粮在火上烤着。有人许是饿得狠了,不等干粮烤软烤熟就啃了起来。这时,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哎呀,那边好像有人,大伙小心!”
众人闻言一惊,纷纷顺着惊叫的方向望去,只见东边大概百来米开外点起了一个火堆,十几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内务部警察举着步枪,大声要求他们放下武器,接受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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