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也不重,俺穿上后走路都不带喘气的,若是当年咱们有个千儿八百这种铁人军,怕是早就进京城了。”高萃环又说道,“老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看这些黑藩兵也不像是初上战阵的雏儿,一个个又身高体大的。穿上这铁甲,又举着这丈余(3.5米标准步兵矛)长矛,不惧骑兵冲阵;再佐以炮军、火铳手,还真是难啃呢。啧啧,都说鞑子厉害,我倒想看看鞑子有什么能耐能破这阵!”
“鞑子许是破不了这阵。”裴钦很干脆地说道,“对付这等严整之步阵,鞑子只能用轻骑骚扰,不过他们的步弓射程又不如这火铳,这招多半无用。那就只能诱得东岸大军离城远征,再想法断其粮道,待其不战自溃。又或者埋伏于道,于东岸大军行军途中暴起突袭,方能有一丝胜算。”
“暴起偷袭谈何容易!”高萃环有些不以为然,“你看莫大人手头的那支治安队,几乎全是库页岛鱼皮鞑子出身,骑术精湛、坚忍耐战,兜里揣一把黄豆就能出去不吃不喝侦查两天。人人还都有一手飞斧、神箭、下套之类的绝活,这些斥候,鞑子的比不比得上俺不清楚,但咱老营那些斥候大都是不如的。有了这等精锐斥候,鞑子要想埋伏还真不容易,到时候谁先发现谁还不好说呢。”
“就是人数少了些啊。”裴钦貌似有些遗憾地说道,“黑藩兵才不过一千多人,火铳手也才五百来人,再加上两百多炮军,这出城野战怕是不够看啊。也就能守守城了,至多倚城而战。只可惜咱们挺身队整训时日尚短,器械也有些杂乱,现在上阵怕是讨不着好。不过打打那些明军却是不成问题,对上真鞑子的话怕是要吃亏。”
裴钦是骑兵出身,史载其“精于骑射”。目前挺身队1大队中保留了一个骑兵中队,他还经常去进行“业务指导”,平时也看过东岸陆军和八旗新军的训练,算是对如今烟台各部战力有了个粗略的了解。在他看来,东岸人的军队非常精锐,依照他们的话说,那就是“非常职业”。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尤其是基层军官的战术理解能力与执行能力很强,他们也非常善于阅读战场形势,以做出合理的判断与应对。看起来似乎和那个经常开办的随营军校有关,他琢磨着啥时候自己也申请去上上课,提高一下,他总觉得自己原本打仗的那些心得怕是有些落伍了。
“嘘”的一声哨响,伴随着几声口令呼喝,正在闲聊的裴钦和高萃环立马将掰下来的玉米棒子以及耙出来的红薯收好,然后整理了下衣着,向前方而去。在那里,越来越多的挺身队士兵已经在列队了,今天下午,是挺身队1大队全部8个中队分组对抗的时候,身为副大队长和中队长的二人,是必定要到现场的。
随着山东形势越来越明朗,以及黑水、大泊、鸳泊三地局势的越来越稳定,自觉已经没必要再把军队耗在那边的莫茗,便开始将正在黑水地区整训的几支挺身队逐渐抽调了回来,马上就是渔汛季节的用船高峰期了,现在再不调来后面怕是抽不出船来运输。
这8个中队的士兵除了每人领到了一套军服和部分长矛外,便再无其他任何装具了,因为东岸人的运力有限,运的机械设备、机器零件、建材、渔网、农具以及消费品多了自然就运不了太多武器。当然也有东岸人目前还不是很信任他们的缘故,有些东西比如盔甲也不能胡乱发放的。因此,这些人用的武器要么是自带的,要么是从原明军或地主乡绅那里抢来的武器,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在登州地区各卫所州县武库里淘到的一些垃圾货色。总而言之,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质量也不咋地。
不过再垃圾的武器也比拿木棍好。而且随着这些人能吃饱饭,营养摄入也比较均衡,再加上能按时领到军饷,他们的士气也在逐渐恢复,训练水平也日渐高涨。他们中超过一半都是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剩下的人对战斗也不是很陌生,因此,东岸人有理由相信,通过科学合理的训练、连续不断的思想教育以及正常的后勤保障,这些人是可以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