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福尔摩萨
亨德尔曼从胶州港回到福尔摩萨岛已经有一阵子了。
说真的,在胶州港这个渐渐已经成为新兴贸易城市——而不仅仅是一个纯粹的军港——的地方,他总感觉到周围人在用一种怪的眼光看着他。是的,我知道我服务的对象荷兰东印度公司与你们的国家发生冲突了,还被夺走了至关重要的开普敦殖民地,但我有必要为了这个痛苦、愤怒,进而与你们的谁谁谁决斗吗?我只是公司的雇员,公司一个月付给我240盾的薪水,我为公司在登莱的贸易进行服务,仅此而已。
因此,在与东岸人交割清楚款项与货物,确认年度的贸易已经完成之后,东印度公司驻登莱商务代表亨德尔曼便急匆匆地“逃离”了胶州港,与一艘满载高级毛皮、鲸鱼制品、桶装葡萄酒、干果以及黄金、白银的商船,一同南下经宁波定海港——在定海港,这艘商船将手头多余的黄金、白银又换成了生丝和茶叶——返回了位于福尔摩沙岛南端的热兰遮港,这个时候正是1675年6月。
六月的国近海海面,东南风盛行,因此是传统的贸易旺季,大量来自荷兰、英格兰、葡萄牙乃至法兰西(近年来才出现,且规模也较小)的商船会从南洋一带来到国、日本近海,展开一年一度的贸易。
这些商船将带自欧洲的各类商品、金银(一般来说商品所占例并不高,往往超过一半的金银)运至国各港口,然后买回茶叶、生丝、瓷器以及其他一些事物,运回欧洲获取利润,贸易规模在最近十年来增长很快,因为这段时间国大陆相对平静,只有局部几个省份在发生战争。
在这些外国贸易家里面,荷兰东印度公司大概是做得最成功的一位了。它旗下的商人在很多地方开设商站,将各地商品倒来倒去——如在台湾和暹罗收购鹿皮出售至日本,从日本运出铜片和废币至越南,再从越南采买生丝;如从南洋采买特产运至广东,再从广东采买生丝、瓷器和茶叶运至日本,得到的铜片和黄金再运到国大陆利用汇率差套取白银,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几乎不需要他们从欧洲运什么金银过来,能很轻松地拿到很多远东货物,再送回欧洲发卖。这从台湾商站在刨除生丝、茶叶、瓷器的采购费用后,仍然能够为巴达维亚方面贡献超过30%的利润能看得出来,他们是国近海最成功的商人,没有之一。
当然了,荷兰人这么成功,除了自身的精明和努力之外,东岸人的帮助也功不可没。首先是东岸人利用自己在大陆的影响力(或者说面子),在东南沿海一带建立了一定的秩序,使得荷兰商船能够自由前来宁波进行贸易;其次,他们在大陆其他地区还没能稳定提供茶叶、瓷器和生丝的情况下,利用宁波府得天独厚的条件,稳定为荷兰人提供茶叶、生丝这两个大宗商品,在为自己开辟了财源的同时,也给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发大财的机会;再次,东岸人还从山东出口特级面粉和葡萄酒(东印度群岛的白人食用),从黑水出口各类鲸鱼制品和高级毛皮给荷兰东印度公司,这些同样为他们增添了大量的利润。
所以说,在远东洋面,虽然荷兰东印度公司与东岸人暗地里有许多龌龊,但大体的利益还是一致的,因此双方之间的关系一直维持得还算不错,这从荷兰人一直很爽快地帮东岸在南洋张罗粮食能看得出来。
不过这次东岸共和国在南非悍然出兵,迅速占领了荷兰人的开普敦殖民地,一下子让远东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下下很多人“凌乱”了,他们下意识地觉得该反击回去,但同时理智又告诉他们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样损失可能会更大,所以一下子傻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偏偏阿姆斯特丹方面的十七人委员会这次也“反应迟钝”,没有及时下达最新的命令给巴达维亚方面,使得他们更是不敢擅自行动了。
而东岸人最初在得知消息时也吓了一跳。尤其是南方开拓队与台湾银行,前者开始检查各沿海县份的防御设施及民兵体系,后者都开始将存放在热兰遮港内的一些商品和货款紧急运走了,当时海军第三舰队鄂霍次克海分舰队还调了三艘“雅克萨”级武装运输舰过去帮忙搬运,主要是一些粮食、蔗糖、香料和硫磺。
结果后来,台湾银行方面发现荷兰人的“内心毫无波动”,压根没有要怼回去的意思,这才发现自己可能有些紧张过度了。于是总经理邵树德在再三确认无碍后,又派自己的心腹、韩家兄弟的老大韩金去热兰遮城探查了一番,确认无误,终于下令公司旗下船只重新开启贸易,两艘紧急从他处调来的“星”级轻巡洋舰也在晃了一圈后又返回了杭州湾一带,因为那边显然更需要它们。
不过,战争的警报虽然解除了,但无论是东岸方还是荷兰方,其实心里一直都有着怀疑,怀疑不定哪天战争会爆发,因此这便是亨德尔曼在胶州港遭遇到那些怪怪目光的最根本原因。
亨德尔曼在热兰遮城堡内没有自己的居所,不过他与台湾商站站长雨果·罗尔的关系还算不错,因此这些天他一直住在罗尔的家里,一座闷热到极致的石头别墅,且为了军事防御而建造得较为封闭,使得人住在里面很不舒服。
这时正是下午时分,雨果·罗尔带着一队雇佣兵前往附近的土人聚居地征税去了,百无聊赖的亨德尔曼也走出了别墅,带了两个傻头傻脑的马来士兵,出了外人无法随便出入的核心城区,到附近的街面逛了起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