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很难说的,只能看上帝的旨意安排了。”一名带着船型帽、穿着一身漂亮服饰的中年人突然说道:“最坏的状况,就是威廉三世厉行报复,冻结两国间的一切贸易,驱逐大使、断绝外交关系,甚至不惜发动战争,那样我们确实就没的生意做了,只能离开东岸这个处处是发财机会的黄金宝地。甚至就连我们公司在顺化港开办的一些种植园、伐木场大概也将被东岸人收缴,这个损失就有点大了。”
“好的情况,是两国之间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然后该干嘛继续干嘛。那样我们就可以继续在这里做生意,可以将黑奴、象牙、木材、烟草和其他商品卖给东岸人,然后拉走他们的工业品,运到别的地方销售,这是最好的情况。”这个中年人继续说道。
“这几乎不可能!报复必然存在!”科内利斯·比克尔立刻评论道:“威廉三世那个人我还是有点了解的,他们家族的人从来都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这次很明显他欲置德维特兄弟于死地,但东岸人的插手,不但使得这个计划失败,同时还大大地扫了他的颜面,那么后面就必然还会有一连串的报复措施,只不过我们目前还没收到消息罢了,只要耐心等,肯定会收到两国间贸易断绝的情况报告的。”
科内利斯·比克尔的话令众人有些沉默,同时心里也在暗骂激化矛盾的奥兰治派和东岸人。骂奥兰治派是因为在座的基本都是倾向于共和派的海外殖民商人,本就对那些人不满;骂东岸人则是因为第一混成营出手也太果决了些,说杀就杀,一下子把事情搞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以至于大家看起来都要破财了,这如何能不懊恼呢?
“都别乱想了。”沉默了半晌后,还是地位最高的科内利斯敲了敲桌子,一锤定音道:“继续派快船往返于多巴哥岛和东岸之间,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打探一切能够打听到的消息,这对我们下一步的决策分外重要。另外,最近不是有一些威尼斯商人来顺化、昌顺一带尝试投资么,我记得这些人对我们已经在稳定运营的种植园非常感兴趣,这个时候,可以再找他们谈谈了,争取卖掉一部分种植园给意大利佬以规避风险。顺便,最近一笔欠东印度公司的债务也快到期了,本息还不少呢,正好拿这钱补上。不然的话,按照协议,岂不是给了荷兰人强行入股我们公司的借口。西印度公司,永远属于泽兰省人民!”
“对,坚决不能让荷兰省的那帮杂种抢走公司。上次注资,已经让他们弄走了不少股份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便宜他们……”众人纷纷七嘴八舌地附和道。
一行人在酒馆内吃吃喝喝到了下午一点多才结账闪人,在恨恨地咒骂了那圈阻碍他们去城里玩乐的栅栏后,这群泽兰人径直走向了码头,打算返回自己的船只。而这个时候,港湾内又突然驶入了四艘650吨级的笛型运输船,船舱内满载各类货物,吃水很深,看样子是北上进行贸易的,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这两年东岸人造了很多这样的船只,嗯,至少十五艘以上,且可能还在继续建造。这些船有的是用来代替退役的旧船的,有的则是为了生意而新造出来的,这几艘船应当也是如此。”科内利斯只往那几艘刚刚落锚完毕的船只看了几眼,身边便立刻有人解释。
“既然新造了这么多商船,那么一旦贸易合同冻结,可想而知东岸人会有多么愤怒。”科内利斯·比克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头愤怒的黑龙对着联合省猛烈咆哮的画面,东岸人也许会真的不顾一切地讨要说法吧,那样联合省可就两面受敌了呢。
“东岸人最近有什么军事调动吗?”科内利斯又突然问道。
“这我们哪可能知道?”几个随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军队调动素来属于军事机密之一,他们这些商人如何能够知晓?难道专门派船只去镇海港或海陵港军事基地门口蹲守么,那样不被人轰成渣才怪了。至于东岸陆军的调动,那就更是无从知晓了,现在荷兰人唯一弄清楚的就是,东岸陆军这次多扩编了四个营,即第9-12混成营,还是齐装满员的,其中至少有1-2个营应该随时都可以出动。
“呵呵,确实,是我想差了。”科内利斯·比克尔摇了摇头,自失地一笑,说道:“走吧,上船休息一晚上,明天我们就启程,前往东岸人的首都东方港装货。我也顺便见一下我们的大事范贝弗宁赫先生,我想我有义务向他提醒一下,一旦东岸共和国因为种种原因与我们之间爆发纷争,那么一定要做好南非殖民地的防御工作,不能给任何敌人以有机可趁。”
当然科内利斯心里明白,他这话也就只是说说而已了,多半产生不了太大的作用。毕竟东岸人不动则已,一动就必然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打算彻底与联合省翻脸了!科内利斯甚至猜测,东岸人都不需要投入太多的军事力量,把新组建的四个陆军混成营装船一股脑儿地送到南非,差不多就能兵不血刃地接收整个开普敦殖民地了——他们再烂、再没有战斗经验,那也是刻苦训练而来的职业兵,远不是开普敦当地的布尔民兵们能抵抗的。
“是啊,南非殖民地……”有人轻声附和了起来:“东岸人在南非四处圈地,先后赶走了英国人、法国人和科萨黑人,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稳固殖民地。他们大概早就想把东印度公司的开普敦殖民地据为己有了吧,这次保不齐是一个很不错的借口了,想想就令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