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能打的满蒙八旗都已去了关内,关外留下的要么是老弱,要么是战斗力较弱的,而且就这些留守人员,其中相对不错的这几年也被大批抽调去了北边宁古塔一带,帮助沙尔虎达抵抗俄罗斯人和东岸人的蚕食,因此镇江堡一带的防卫力量如何空虚是显而易见的。而他们此刻碰上的又换装了新式米尼步枪、训练有素的第七混成营,人数上也居于劣势,这被一股而下也就可以理解了。
第七混成营于5月下旬控制镇江堡后,除一开始派遣部分人马(主要是骑兵)出外搜索、驱赶残余清军外,后面便一直驻守在城内,等待后续物资补给及人员的到来。同时,也按照梁某人拍板定下的计划,将一封措辞严厉的外交信件交给了两名被俘的朝鲜使节团官员,要其带回汉阳城,交由李朝君臣观看,问问他们到底为何私下里与清廷勾连?到底是何居心?又该当何罪!总之意思就是藉此向棒子们再度勒索一批钱粮牲畜,好支持后续运来的大批山东灾民在此开荒。
据梁向俭等人保守估计,如果能够有效控制镇江堡一带,并击溃九连城、宽甸的残余清军的话,那么在这个地方安置个三五万山东灾民垦荒种植土豆,问题应该不大,前提是朝鲜人物资供应得力。不过这个计划也不是没有风险的,盖因数万灾民一旦运来,那么短时间内可就走不了了,若是清军调集大军来犯,东岸人的麻烦可相当不小,要知道,这次派兵突袭拿下镇江堡,已经算是东岸人实质上违反了停火协议了,清军会有什么反应,实在是很难说,虽然他们似乎也不怎么重视这个地方。
不过,东岸人既然敢来到鸭绿江口,那么自然也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清军要打那便打呗,我们背靠城池,有火枪、有大炮,交通运输廉价、便捷,你清军怎么比?别的不说,光是横穿整个辽东地面运输物资的成本都吓死人了,要不明朝时这些军事堡寨的物资运输也不会是从登州用船运了,实在是陆路不好走啊。因此,即便清军来犯,其兵力也不会太多,那么这对东岸人来说便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以陆军第七混成营为核心,辅以少数杂牌军夫及朝鲜仆从军,依托城市防御,怎么着也能把清军打败或耗走了,简单得很。
“现在地里的麦子要妥善保护,别让人趁机破坏了。现在能找着一块不闹旱灾、不闹蝗灾的地方不容易,能收获点粮食更是不容易,一定要看紧了。城里的人员要鉴别,镇江堡足足有两三千居民,基本都是鞑子吧?就算其中超过一半原先是汉人,那也是入了汉八旗了,跟鞑子是一条心,跟我们是走不到一块的,要小心他们使坏。”从南方开拓队借调而来的吕方朝十多名围拢在他身边的干部说道。
因为传闻吕方这个娶了杨家女儿的家伙要调到黑水开拓队辖区当“大官”,因此这些要么毕业自烟台抗清军政学院,要么来自退伍军官的基层官员们都很买账,一个个的姿态还是摆得很足的,毕竟以后很可能就是顶头上司了嘛。
吕方此时交代的官员都是上头准备好来接收镇江堡地方政务的官员,反正这里与东北大部分地区一样,人烟相对稀少,城里城外只有两三千居民,比打过来的东岸军队、官员们多不了多少人,因此十多名官员已经足以将城里的民政事务管起来了,前提是那些清国小吏们配合,当然一贯是墙头草的他们也不敢不配合。
“我们现在人手有限,就更要集中力量搞好一处,也就是说集中搞好镇江堡左近的农业,确保垦荒大业不受影响吧,九连城、宽甸那边就不用想了,顶多派人去逐退当地的清军(与其说是清军,不如说是旗民),在那边开荒种地,可能暂时还不会去,因为不好照应。”吕方又说道:“新开辟的土地原则上以种植土豆为主,这种作物生长周期短,产量高,不挑地,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了,种小麦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了,况且产量确实也有些低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就征发城里的居民到郊外去平整荒地,放心,陆军会派人配合你们的,谅那些居民们也不敢不从。”
其实,吕方所说的事情确实也正是东岸人之前所担心的,即目前在鸭绿江口登陆的仅有一个第七混成营,以这区区一千四百多人,横扫附近的清军(其实压根没什么正儿八经的清军)是不难,但想要控制多大地盘却纯粹是扯淡了。因此,第七混成营最主要的任务,还是确保镇江堡附近垦荒地的安全,以免被清军突袭而至毁了开荒成果,那样一来迁移而至的数万山东灾民可就要抓瞎了。所以你便看到了,这会东岸这边军政两方面的官员都非常之保守,一致同意窝在镇江堡附近装乌龟,然后向朝鲜人索要开荒所需的粮食牲畜物资,顺便要求他们出兵协助守御这一片。
当然了,或许他们有些杞人忧天,盖因此时东北大地上清军人口、兵力都很稀少,镇江堡一带其实已经算多的了。梁向俭一开始甚至怀疑,整个东北刨除掉宁古塔的清军的话,还能不能凑出两万八旗武装!结论是估计也就一万多,去掉驻守辽阳、沈阳、广宁等重要城市的人马,能抽调出来进攻东岸人的部队至多不超过八千;如果再考虑到后勤运输的因素,那么八千这个数字还得再打个折扣,可能只有五千,那么这就有点尴尬了!
不过不管清军方面如何,东岸人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这次抢占镇江堡一带屯垦其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分流安置不下的灾民,当然后续沿着鸭绿江水系向上游挺进,一边筑堡屯垦,一边切断朝鲜与清国的联系,也都是应有之意。而一旦东岸人在清、朝两国边境一带成了气候,那么这内外东北两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形势,也就将发生巨大的变化了。
对此,无论是梁向俭还是廖逍遥,其实心里都有些没底,因为他们不确定,不确定执委会诸公对他们挺进鸭绿江口的军事行动有什么看法,因为这可是有“违规操作”的嫌疑的!不过就目前而言,做了也就做了,毕竟这里是一个分流山东灾民的不错所在,不是么?至于可能遭到本土处分的事情,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