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邵耀光等一干县、地区行署的干部们,才分乘三辆马车,缓缓离开了热火朝天的工地,朝城中心驶去。午饭过后,邵耀光亲自在地区行署内召开会议,讨论市镇卫生工作,其中一名来自卫生部巡视组的官员列席了会议。
“……屠宰场、牛栏、猪圈、肥料拌合场等污染较重的机构必须尽快搬离城区,到郊外另觅他址。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希望大家要搞清楚。”在一开始听取了下属们的看法后,邵耀光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而这无疑让一些利益关联者们悄悄皱起了眉头,但却也无可奈何。
其实,公允地说,诸如上述这些“臭气熏天”的场所一开始并没有处于城区范围内,而是位于郊区的。只不过,谁让近几年定军镇的手工业发展太快,搬进城市的手艺人、商人乃至底层工人及其家属的数量增长过速呢?而人口和企业的增加自然导致了城区不断向外围扩展,并最终把原本的郊区变成新城区,然后自然降低了城区整体的卫生环境水平。
而如今看来,像屠宰场、肥料拌合场等机构,也要步当初那个伟大的粪便商人的“存货”的后尘,灰溜溜地搬迁到远离城区的地方去了,而且这次可能搬得有些远,会到塔夸里河另一侧去,以避开定军县城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高速发展期。
“当然了,作为对这些企业、机构搬迁的补偿,县政府和地区行署会在塔夸里河以东单独划一块区域出来,并兴建一批简易木板房。这些房屋都是给前去工作的非国民劳务工们准备的,毕竟诸如屠宰场、猪圈、牛栏等单位,来自爱尔兰、意大利的非国民劳务工比例较高,骤然搬到河东岸的荒凉地区,生活设施未必跟得上。”邵耀光又说道:“另外,政府也将在塔夸里河的河面上,修建一座木桥,以方便往来交通。”
非国民劳务工,在现在的东岸,真的是太过于重要了!在这一点上,邵耀光是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的,尤其是在诸如下水道工作、垃圾清理、猪圈清扫等相对劳累、肮脏的工作上面,外来的非国民劳务工有着相对明显的优势,本地居民完全竞争不过他们(更准确地说是压根没打算和他们竞争)。可以说,在如今的东岸共和国,劳务工群体规模的越来越庞大不是没有理由的,东岸已经对他们“依赖上瘾”了!
不过,执委会诸公也都是明白人,明白劳务工的数量总是有限的,而市场对劳动力的需求却是无限的——尤其是在如今英荷战争正烈,新的辽阔市场的大门徐徐开启的情况下——因此,在他们的刻意引导以及市场环境的催逼下,现在的东岸共和国在机器的普及上真的是没说的,一系列能够取代人来工作的机器在这些年被陆续发明了出来,其中有些甚至还与后世的机器有所差别,真正体现了人民群众的智慧。
按照《真理报》报道东岸国内机器化生产进程的“抒情文章”上所说的就是:“已有的一切机械发明都极大减轻了人们的日常劳苦!很多笨重的、累死人的活计已经被机器淘汰掉或几乎处于淘汰的边缘,森林密布的南鸭子湖流域,二十年来因使用大粗锯而弄得精疲力竭的木匠已经几乎看不见了,锯木机将他们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同时也减轻了生产对劳动力的需求。”
“割麦子是一种‘高贵的艺术’,但你总不能说,弯腰弓背、无尽无休地单调收割一整天的麦子,要比管理一整天收割机省力些;你同样不能说,在一个没有机械化的铁矿或煤矿中劳动一天,要比在一个完全机械化的矿井内劳动一天要省力些。”
当然了,即便机器化生产普及到了一定的程度,但机器终究无法取代人的作用——更何况机器化生产同样也创造了一些新的劳动力需求——因此东岸工农业体系每年始终需要“吞噬”大量的新增劳动力,工商业越发达的地区越是如此。它们不是“吞噬”本国落后地区的廉价劳动力,便是吸收外来的劳务工,而东岸现在国情下(贫富差距较小,国民生活水平不低,有消费能力的中产阶级庞大),压根就没什么廉价劳动力,即便是落后内陆农业县的百姓也是如此,他们吃喝不愁,凭什么去臭烘烘且疾病丛生的下水道里清淤?因此,你便看到了,近几年来东岸国内的非国民劳务工数量飞快地从七八万人一路攀升到了二十万人以上,这增长速度也是没谁了,从某个侧面印证了三大劳务经纪公司旗下生意之红火。
定军县手工业发达,且近年来已经逐渐升级到了半机械化生产的层次上,由地区行署投资兴建的中央动力传动车间便是明证!而相对应的,工业进步了、商业发达了,所带来的城镇化发展对移民人口的需求也急速增加,无论是从事所谓“低贱工作”的爱尔兰人,还是从事相对高端工作的手工业者,都是城市发展所需要的,虽然后者的重要性可能更大些(毕竟现在联合省下了大笔订单嘛),但前者也是必不可少的,否则这座城市的发展一定会遇到瓶颈,这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事情——保定地区的主要官员们,现在已经隐约认识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