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与联合省之间有爆发全面大战的苗头,因此,从新华夏岛起运的蔗糖,才一出港呢,青岛这边的路货价格就开始蹭蹭上涨,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青岛港博览会大街的某间装饰豪华的茶馆内,一位肥头大耳的商人旁若无人地大声说道。
“路货”这种东西,在第一次英荷战争时尚未出现,而且当时东岸也缺乏可供交易的大宗商品,因此这种原始的金融模式一直处在小打小闹的状态,上不得台面。不过在经过六七年时间的完善与发展后,现在从事这个行业的投资者(或者说投机者?)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在蔗糖、烟草、棉花这些大宗货物的生产越来越稳定的当下,青岛港便很是聚集了这么一群人,整日里买卖路货——虽然政府之前已经打击过一次擅长投机的所谓济宁帮商人,但架不住人人爱钱啊,这种买卖路货的行为在近一两年又再度兴盛了起来,令人无奈地很。
一般来说,在新华夏岛依照前次价格订购的蔗糖,在被东非运输公司的商船运抵本土前,不大可能一次交易都不发生,基本上都会转手过至少一次,尤其是在如今这个蔗糖价格持续上涨的有利时刻,实在是有太多的人看好这个市场正日益广阔起来的商品了。
“上次与葡萄牙人的战争爆发时,蔗糖价格就已经狠狠上涨过一次了。后来随着海军连续三年打击葡萄牙东北部沿海地区,掳掠了大量从事蔗糖生产的奴隶、破坏了大量甘蔗田、摧毁了大量榨糖设备,巴西蔗糖生产几乎降到历史低点,这又让价格上涨了不少。”有一位满面红光的商人笑着开口说道:“这次英荷爆发战争,荷兰人运输、采购蔗糖的能力大受限制,对我们来说又是一次价格上涨的盛宴啊。”
“其实,价格再涨也涨不到哪去了,至少短期内是如此。毕竟大家都不是有钱人,你价格涨得太离谱,我不买就是了,还能碍着谁么?”有一位还穿着明式直缀衫的商人摇着扇子说道,他身上的衣料看起来非常华贵,应该是用进口的苏杭锦缎找私人织户定制而成,价格不菲,此时只听他说道:“往后这蔗糖市场要做大,大家要挣钱,我看还是得降价。按照政府的话来说,就是要扩大产能,加大供给量,虽然价格会降低,但销量应该会大大增强,这样总体利润也不会低就是了。而且,蔗糖走入寻常百姓家,对于培养食用蔗糖的消费习惯,亦是大有裨益的,这一点不可不察。”
这位商人的话引起了茶馆内很多人的共鸣,这些人多半都是些南铁公司、加航公司、东非运输公司的二级代理商,负责往东岸本土、南锥、拉普拉塔、新库尔兰等地出售蔗糖,因此对蔗糖这个商品未来的价格、市场和前景非常关心。此时听闻这么有见地的分析,与他们平日里所思所想大差不离,因此一个个纷纷称赞起来,觉得这个蔗糖市场好好搞的话,那是大可做得的。
别的不说,现在整个东岸市场每年一千多吨(其中约六七成来自新华夏岛)的蔗糖供应量,大概是不够的,这也导致了蔗糖价格的畸高。毕竟,如咖啡、可可、冰淇淋及大量明国流入的甜食的普及,每年消耗的蔗糖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千多吨的供应量,呵呵,翻一倍还差不多,且这还是在价格偏高的情况下的需求量呢,如果蔗糖的售价大幅度降低,这需求量还能再大幅度增长。总之啊,蔗糖这个神奇的商品的景气周期,才刚刚开了个头呢,这个大牛市还有长达一两百年的周期。
“其实只要仔细观察生活、考察市场的人,都不难得出这个结论。”此时,在这个由东岸著名餐饮商人徐浩所开的名为“新樊楼”的茶餐厅一角,早就垂垂老矣的库艾特船长、库员外正在吃着下午茶。壮年时一次次出海搏命攒下的物质财富,给了他悠闲、美好的晚年时光,现在的库员外,身体发福得厉害,走路都有些喘气,但每天下午到新樊楼喝顿下午茶(有时则是咖啡)、吃些点心,却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新樊楼价格不低,过滤了不少消费者,如今反倒是越来越成了投机商人和批发商人的聚集地。嘿嘿,就和阿姆斯特丹的一些高档咖啡馆类似啊,当年我只能在这些咖啡馆外面徘徊,如今在新大陆,我却能堂而皇之地坐在青岛最高档的茶餐厅里悠闲地喝着下午茶。当年阿姆斯特丹的那些商人看不起我,如今的我,你们怕是也高攀不起了吧。”信手拈起一块在首都极为流行的酥油泡螺点心,库艾特船长的思绪慢悠悠地发散着:“这个新樊楼,如今吸引的商人或企业主,怕是比股票交易所还要多,这半年来,光是我当中间人经手的,就有五例股权交易了吧,真是让人惊讶。”
酥油泡螺用奶油、奶酪、蔗糖、蜂蜜精制而成,外界售价比较适中,不过在新樊楼这个高消费的地方,却是相当之不便宜,寻常小商人消费都有些心疼,也就这些金融投机商人、大批发商们可以经常过来消(装)费(逼),库员外无疑就是其中一位。
“东岸的点心当真是越来越好吃了,阿姆斯特丹、巴黎、伦敦、马德里都没这么美味的食品(当然了,以上这些城市的食物甚至不如伊斯坦布尔、士麦那和雅典等奥斯曼城市的出色),想当年我刚抵达大鱼河口时,这里还是一片蛮荒,只有一些落魄之际的东岸建国者,可现在成了什么样?我真是想都不敢想啊……”又用拈了一根涂抹了蜂蜜、烤得外焦里嫩的鸡翅,一边吃一边想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