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闻言微微点头,他知道最近随着夏季雨水季节的来临,坐镇淮安城的廖逍遥廖司令已经两次下令开闸放水了,即将洪泽湖里多余的水向东放入黄河河道。这既人为抬高黄河水位方便了东岸人的抢运行动,同时也使得一些河道淤塞水浅处大水决堤(事实上也没什么像样的堤),四处泛滥的河水在黄河两岸形成了大量的黄泛区,一如她过去数百年间的那样,这自然增大了黄河两岸滩涂地行军的难度,给东岸黄河运输线增添了一道安全保障。
“话是这么说,可驻守在这里的朝鲜禁军我不放心。他们维持维持治安尚可,可用来上阵作战就扯淡了,尤其是当他们面对真鞑的时候,估计又是一场脆败。”孙武略有些忧虑地说道。
如今云梯关的东岸守军共有约五千余人,其中三千人是新运来的朝鲜御营厅禁军,由朴燕率领(具胜率领的三千禁军尚在宿迁、沭阳一带与清军交战),另外两千人是新立的胡兴邦的独立团,战斗力和士气也都非常可疑,除此之外就只有关城内的七八百名顺军留守军士了。这些人,弹压民人、维持治安、警戒地方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打仗就很难说了,对上绿营或许能赢,或许会大败,这都说不定,因此怪不得孙武忧心。不过好在离此不远的羊寨乡有博格丹率领的暂十一师三千余人,他们之前在洪泽湖以西搬运移民时吃了个败仗,损兵千人,不得已之下撤到了后方来整训,顺便担负起了黄河河道的警戒任务。有他们在,云梯关这边就多少有了点照应,不至于孤立无援,这令孙武稍稍安了点心。
“现在一切就看廖司令在西边如何维持了,如果能在南、北两个方向都守住的话,那么问题还不大,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转运人员和物资,哪怕运到秋天也无妨。可若是无法守住洪泽湖、硕项湖之间的水网地带,那么局势就很微妙了,清江浦、清河、山阳等战略要点会直接暴露在清军兵锋之下,变数大增,局势会对我军转为不利。”到底是在烟台抗清军政大学进修过的,吕方这一番分析倒也颇有条理,让孙武下意识地频频点头。
“现在看来,自两月前海军的甲板炮舰都调往长江封锁江面之后,清军南北调运兵力、物资又不便了起来,那么从扬州方向北上的清军不说成了无源之水,却也是后劲不足,别看此时他们把张家兄弟打得叫苦连天,估计他们自己也是强弩之末了,必是北京的鞑子朝廷下了严令,不然就凭那帮兵油子如何会这般不计伤亡强取了宝应县?故这路无大碍也。”吕方充分发挥了狗头军师的特质,开始帮助孙武充分分析起了形势:“西边有凤阳、泗州一带的少许清军,不但兵力少,且有淮河、洪泽湖、运河等我军的天然防线阻隔,择一大将选三千锐士沿河重点布防即可保无忧,更别提还有鲁王部六百余艘战船集结于此,哪个清军将领吃了豹子胆敢渡河攻击我军?故此路亦无忧也。”
“最后,便只剩下了北路,而这一路是清军主力,有大麻烦!”说到这里,吕方的神色也慎重了起来,只听他沉吟着说道:“我亦不知这路南下的清军有多少人马,可我猜想当不下五六万人,且还有可能迅速增加,满蒙八旗兵丁亦不在少数,故此路有大患,就看廖司令如何应对了。我记得六月初时李元胤奉命北上增援宿迁,结果半路上遇到了一支从徐州南下的清军,交锋后不敌,损兵两千余,后来还是在宿迁兵马东出接应后才得以保全余部。据李部官兵所言,清军兵马不下万人,其中真鞑有数千,这应该不是虚言……”
话说满清这些年也在不断挖掘自身的潜力,想当年一片石之战时多尔衮带了八旗主力近八万大军偷袭李自成,这已经是他们所能凑出的大部分兵力了。入关后,多尔衮下令征发满洲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所有男丁入伍,同时也适当扩编了蒙古八旗和汉八旗的编制,这一下子使得满蒙汉八旗的总兵力骤增至十四万余人——当然其中充斥了不少不适宜参军的所谓老弱兵丁(满八旗几乎把大部分成年男丁都弄进去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至少八旗军队的规模是大大扩充了,表面上的威慑力大增,而能抽调到地方上的部队数量也是大增,这便是东岸人现在屡次遇到真鞑的原因所在。
“老吕,我决定多派侦骑扩大搜索范围,海州方面的鞑子一直没什么动静,我很担心啊。”沉默了半天后,孙武猛然说道:“此刻有七八万民人、二十万石漕粮、数百艘漕船集结于云梯关,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