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7年6月10日,阴,西风六级。
铅灰色的天空阴沉沉的,似乎一场暴风雪随时可能落在广袤的原野上。松软的沙地上,一双双牛皮靴、鹿皮靴踩来踩去的,不一会儿便将地面踩得严严实实的。南铁公司总裁刘昂穿着熊皮大衣,脸色凝重地看着前方那具正在下葬的棺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总裁,小维森特的两个儿子基本已经老实了,一些游击队的老军官们也不赞成他们继续闹腾,合并阿劳坎尼亚王国之事至此基本已尘埃落定。”南铁护路队总队长徐刚悄然走到正在参加小维森特葬礼的刘昂身旁,低声说道。
老维森特的儿子、阿劳坎尼亚王国国王、享国十多年的小维森特在缠绵病榻一年多后,终于在本月初溘然长逝。临死前,皈依了道教的小维森特或许是出于道教总会的劝说,或许是他自己看明白了时势,总之他将家人和多位游击队的高级军官叫了过来,宣布接受南铁公司的提议,将阿劳坎尼亚王国整体合并进华夏东岸共和国,全国三万民众(其中阿劳坎人约占75%,余皆为明人)也将陆续分批入籍东岸——听说东岸政府未来会把他们迁移到更肥沃的土地上生活,从此脱离贫穷艰难的生活。
不过,小维森特想通了,可不代表他的两个儿子也都想通了。阿劳坎尼亚王国虽然只有三万国民(其中2.4万阿劳坎人,明人有六千),土地贫瘠、疾风肆虐,是标准的苦寒之地,可架不住人家就是喜欢当国王作威作福不愿到东岸低眉顺眼,你又能怎么办?小维森特仅有的两个成年儿子就是如此。他们一个是游击队军官,一个是地方政务官,两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小班子。都想着继承大位当国王。如今听说国家要完,要被并入东岸。试问他们如何不急?如何不想方设法要改变这个状况?而在与东岸协商无果之后,摆在他们面前的,也就只有暴力破局一条路了。
可南铁公司是什么人?又怎么会考虑不到这种事情呢?这家上上下下充斥着军国主义分子的大型康采恩企业从小维森特死的那一天起,就调集了数百名训练有素的护路队士兵稳定城内秩序,同时黑山乡、青泥洼乡、中途乡三地千余名民兵也持械乘火车赶到了阿劳坎港,分守各个据点及路口,进一步扼杀了可能发生的动乱,阿劳坎人社会的一切动向也在警察和暗探的注视之中。这个人口不过三万的小国基本已翻不起浪来。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从小维森特病逝一直到下葬的这天,他的两个儿子虽然百般走动,却几乎没取得什么成果。游击队的老军官们知道东岸人的能力,知道以他们的实力如果妄动基本就是被歼灭的下场,更何况小维森特临死前明明白白地说起过要合并入东岸,因此他们就更不可能有什么动作了。而军官们不愿意跟着走,剩下的那些税务官、法官、警察什么的(都是以前东岸帮助建立的体系)就更没有力量了,故这个国家被合并已经成为了事实,且无法再被动摇。
“继续观察。”刘昂低声嘱咐了句。“今天有这么多人来参加葬礼,小维森特的两个儿子也该明白,有些梦。是该清醒了。”
徐刚闻言会意地笑了笑。刘昂说“参加葬礼的人很多”其实是意有所指的,即在墓园外面有着整整240名护路队官兵以及100名高乔雇佣兵,任何妄图在葬礼现场发难的人都将被他们镇压成渣,更别提城里面还有一队队持枪巡逻的东岸民兵了——这个敏感时刻,众人还是安分一些地好,免得被当做叛乱分子而镇压。
葬礼在傍晚时分结束了,小维森特的棺椁被葬入了南铁公司特批的其家族墓地内。而在处理完这件事后,刘昂便开始了合并阿劳坎尼亚王国的实质性动作,即已提交执委会并获得批准的“废藩置县”计划。在这份计划中。阿劳坎尼亚王国将被整体废除,取而代之的是包括阿劳坎、雪峰在内的两个县。这两个县地域辽阔。境内多高山、雪原、冰川湖和季节性河流,不多的平地还尽是些砾石地。农业条件不算太好,发展种植业性价比太低,但发展渔业和畜牧业的话则非常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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