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非常想看看戈达尔拍出来vr电影会是什么样子。戈达尔一辈子都在探索电影语言,拓展电影语汇,对空间,对画面,对镜头的理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拍出来的vr肯定跟其他人不同,也许能够对张然有所启发。
张然戴上vr眼镜之后,张然发现戈达尔拍vr跟拍电影,拍3d电影一样任性,根本就不管规则,也不管观众接不接受,反正老子拍爽了就行。vr不能剪辑,但戈达尔偏偏就剪了。于是,张然就看到女演员就跟会瞬移似的,一下在自己的左边,一下在自己的右边,而且两个演员说的又是法语,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待张然摘下vr眼镜,戈达尔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张然知道戈达尔是直脾气,毫不客气地道:“我感觉自己像是在看鬼片,跟我对话的不是人,而是女鬼,她在我面前飘来飘去,嗖嗖的!”
听到张然的话,两个演员,以及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大笑起来,他们也是同样的感觉。
戈达尔也哈哈大笑:“你这就不懂了吧,我是在探讨世界的真实性。”他看着张然,好奇地道:“我听他们说,你准备拍一部vr长片,你打算怎么拍呢?”
张然摊开双手,无奈地道:“现在只有大的构思。我要拍的是一部赛博朋克电影,故事发生在未来的网络世界中。人物会在不同的网络空间穿梭,可以避免场景转换带来生硬感,让我顺利完成叙事。第一场戏,我想好怎么处理了。但后面还没想好。只能慢慢尝试,希望在这个过程中能够找到属于vr电影的语言。”
戈达尔盯着张然看了几秒钟,突然笑了起来:“我相信你能够找到的。”
张然笑道:“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戈达尔很认真地点头:“在电影诞生之初,对电影语言进行探索的梅里爱、格里菲斯他们都才华横溢,同时要么足够有钱,要么有大公司在背后支持,所以他们才能进行探索。你同样才华横溢,而且更有钱,更具探索精神,我相信你能够创造出全新的电影艺术来。”
说到这里,他看着张然,略带不解地道:“我探索电影语言是因为电影是资产阶级的,要反抗资产阶级,就需要把电影的传统全部粉碎。那么你呢,探索电影语言是为了什么?”
张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非常认真地道:“很多外国人不理解中国人,说我们没有信仰。这是不对的,我们有信仰,我们的信仰是历史。你们基督徒追求的是上天堂。”
戈达尔打断了张然的话:“我不是基督徒,我的信仰是**。”
张然听到这话笑了,作了个抱歉的手势:“对大部分中国人来说,最高追求是青史留名。我们国家有个商业片导演叫冯小刚,他的商业电影很受欢迎,但前两年他拍了部偏艺术的电影《1942》。在拍之前,他就知道票房不会太好,因为电影非常压抑,不是观众喜欢的类型,但他还是拍坚持拍了。他说,希望拍几部能够被记住的电影。道理很简单,他什么都有了,就欠一个青史留名,我也是这样。
电影从诞生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很多红极一时的导演都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了,但我们还记得格里菲斯、记得爱森斯坦,因为他们奠定了电影语法的基础,是所有电影人的老师。我希望自己能像他们那样,在几百年后依然能被铭记。”
说到这里,张然呼了口气道:“你刚才说,你在探讨世界的真实性。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并为此困惑过。我觉得人活一辈子,总要留下点什么,告诉这个世界,我曾经来过,所以,我要创造一种全新的电影语言,创造一种全新电影。”
转眼间,已经是5月25号,戛纳电影节闭幕的时间到了。这个时候,该放映的电影基本上都放映了,此时奖项归属成为各路媒体关注的焦点。
今年的戛纳是继2000年之后,质量最高的一届,是难得的大年。今年主竞赛单元的19部电影,场刊评分超过3分的有5部,其中张然的《烈日灼身》以3.8分高居榜首,迈克-李的《透纳先生》以3.6分排名第二,俄罗斯电影《利维坦》以3.5分排名第三;土耳其导演锡兰的电影《冬眠》以3.4分排名第四;达内兄弟的《两天一夜》以3.1分排名第五。
在这五部电影中,《透纳先生》的导演迈克-李和《两天一夜》的导演达内兄弟都获得过金棕榈,再次获奖的可能性比较小。金棕榈基本上就在《烈日灼身》、《利维坦》和《冬眠》这三部电影中产生,其中《烈日灼身》的呼声最高。
影帝的热门人选,一个是《烈日灼身》的主演李雪建,一个是《透纳先生》的主演蒂莫西-斯波。媒体普遍认为李雪建的表演更出色,难度更高、完成度也更好,但戛纳现在有明确规定,一部电影只能拿一个奖。《烈日灼身》的质量特别高,肯定有奖,而《烈日灼身》一旦拿奖,李雪建就不可能拿奖了,因此,蒂莫西-斯波获得影帝的可能性更高。
当然,这只是媒体的预测,奖项的归属从来都与媒体无关。凡是能成为戛纳评委会主席或者评委的,都很有个性而且固执,不会轻易被媒体和观众所左右。真正决定奖项归宿的,是评审团九位评委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