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清早,小于主动过来和钢渣亲热了一回,然后告诉他,自己要出去几天。离婚后判给前夫的那个孩子病了,要不少钱。她手头的钱不多,得全部送过去。她自己也想守着孩子,照看几天。毕竟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离婚了亲情也割不断。
在那之后的几天,钢渣果然没看见小于开店。他坐在窗前,看着马路对面的理发店不时叹气。他很想有一笔钱,帮帮小于,但他真的没钱。
这个时候,皮绊跟他打商量,炸弹一直没做好,不如先做点其他的。皮绊建议去抢出租车,只要拿刀子一比,出租车司机就会老老实实把钱交出来。
钢渣也正想弄一笔钱来帮小于,觉得抢出租车是个不错的主意,就点头答应了。
这天晚上,钢渣和皮绊上了于心亮的出租车,实施了抢劫。他们脸上都粘了胡须,就是为了不杀人。但在得手后,钢渣发现自己的帽子丢了,应该是从车窗掉出去的。他头皮有好几道疤,脑门顶有个朱砂色的胎记。钢渣担心自己头上的头皮上的印记被于心亮看到,为警察破案留下线索,就下了狠手,杀了于心亮。
只是钢渣做梦都没想到,事情偏偏这么巧,自己杀的人竟然是自己恋人的亲哥哥。杀人的当时,他看了看那司机的嘴脸,根本没法和小于联系起来。
观众看到这儿全傻了,整个事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悲剧,钢渣是想帮小于才去抢出租车的,可他却因此杀死了小于的哥哥,这真的太悲哀了!
钢渣杀了人,银幕前的观众对他却没有丝毫的痛恨,而是满怀的理解与心痛,尤其是夜里,钢渣到停灵的地方,叫皮绊进去把小于带出来。在路灯底下,他紧紧抱着小于,留着流不住说“对不起”的时候,观众非常感动,甚至有不少女观众在擦眼泪。
几天后的上午,钢渣在楼上看到老黄和小崔拿着帽子来找小于,敏锐的感觉到警察是冲自己来的,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当天夜里,钢渣把小于拽到租住的房子里,在床上疯狂的折腾。事毕他亮开灯,抱着小于放在靠椅上,道:“我有事要处理,必须离开一段时间。”
小于觉察到钢渣这一走时间不会短,若是两三天的外出,他根本不会说出来。但以前两三天的分别,也足以让小于撕心裂肺地痛起来。她的世界没有声音,尤其空寂,一天也不想离开眼前这个男人。小于做着手势,焦虑地问他:“你说实话,是不是以后再也不来了?”
钢渣也有这种怀疑,毕竟自己沾了命案,这一去能不能回来,谁知道呢?不过他不想让小于失望,就道:“时间可能比较长,但肯定要回来。”
小于感觉钢渣有些言不由衷,有些崩溃,哽噎起来,打手势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说个准确时间。”
钢渣想了想,做了个决定,比划着道:“春节!”他见小于破涕为笑,打手势道:“到那一天,你把店面打扮得漂亮一点,贴对子挂灯笼,再备上一些鞭炮。到时候我一定回来看你!”
钢渣和皮绊当晚转移了地方,搬到南岸区去了。
张一谋不是那种特别擅长讲故事的导演,张然则公认讲故事能力强,即使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他也能够讲的精彩纷呈,在这一点上,张一谋非常佩服张然,甚至有些羡慕。如今看《一个人张灯结彩》看到这里,他就更加佩服了。
《一个人张灯结彩》小说在故事开始后不久,小于、钢渣他们就粉墨登场,连钢渣做炸弹这件事也说出来了。不过小说可以这么写,但电影要是这么拍会显得平铺直述,缺乏悬念,整个故事会很平淡,因此,张然对整个故事的结构作了调整,改成三线叙事,像剥洋葱似的,把将故事层层剥开。
电影的第一条线是以老黄为线索,讲老黄与小于、于心亮之间的交往;第二条线以小于为视角,主要讲小于与钢渣之间的恋情,这条线引出了关键道具帽子。小于给钢渣买了顶帽子;而在于心亮被杀的现场,老黄发现了帽子;如此一来,悬念就有了。随着老黄对帽子的追查,观众的情绪就不断被调动。
等到老黄他们锁定钢渣之后,故事的第三条线展开,这条线以钢渣为线索,在呈现观众钢渣与小于的交往同时,观众知道了钢渣还在制造炸弹,准备抢银行。于是,新的悬念马上又产生了,钢渣他们真的会抢银行吗?他们会成功吗?
在三条线索的交织中,故事情节逐渐展开,将一个原本简单的故事讲述得十分生动且深入,而且这三条线带出了一系列的人物,将背后的社会、人际关系等更为深层的文化内容展现出来,让整部电影具有了极强的现实意义。
在张一谋看来,这三条线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从老黄的角度看,小于是个单纯漂亮,为人热情的姑娘,但第二条线出来后,大家才知道真实的小于是什么样;在小于看来,钢渣是真正懂自己,是温柔的男人;等到第三条线展开,观众才知道在制造炸弹,准备抢银行。电影中的人物,哪怕是朋友,是恋人,甚至是亲人,但他们彼此间的认识都是片面的。
张然通过这种方式说明人与人之间充满隔阂,你很难真正了解别人,进而说明,人的本质是孤独的!
张一谋抬头看了张然一眼,张然通过这部电影达到了一个新境界,那是自己曾经努力想要达到,却始终未能达到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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