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不是一种语言,却跟语言类似,也讲究遣词造句,也讲究语法规则
至于什么叫反常规拍摄,其实很简单,就是违反电影的语法规则,跟平常拍摄的手法不同。可能是色彩,可能是构图,可能是叙事结构,也可能是拍摄角度。
比如斯皮尔伯格的《辛德勒的名单》是黑白片,但在黑白的影像中出现了一个红衣小女孩,这种色彩上的反常规调动了观众的情绪,深化了主题,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又比如韦斯-安德森的电影总是有大量的对称构图,只要有可能,他就会把镜头弄成对称的,这是构图上的反常规。
张然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天才,也不觉得自己有成为大师的可能。真正的大师,一辈子只拍三五部片子,就足够后人顶礼膜拜几百年,他没有那样的能力。不过他也不希望自己完全成为匠人型导演,只是规规矩矩地把电影拍热闹拍好看,把有趣的想法变成活动的影像。他希望有属于自己的风格和语言,别人一看到电影就知道这是张然拍的,不会想到张一谋,也不会想到黑泽明。
其实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风格,王晶、刘镇伟这种烂片王都有。不过一部电影能够让观众一眼就看出来,除了风格,往往是在电影语言上有独特的东西。比如看到《布达佩斯大饭店》高饱和暖色,外加无处不在的对称构图,就知道是韦斯-安德森的电影。同样,看到接连不断的等待式长镜头,就知道是阿巴斯的电影。
到目前为止,张然拍了三部电影,除了在《爆裂鼓手》中尝试留白加留黑外,并没有在镜头语言上作太多的尝试。这不是说他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他对《飞行家》的镜头做了无数的设计,其中他最满意的镜头设计就是反常规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得到斯科塞斯的赞赏。
不过反常规的东西可能让大家觉得耳目一新。但也有可能会引发观众的反感。比如张一谋的《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色彩采用了大量的黄色,想以此来表现宫廷的腐朽堕落,但这种大面积黄色的运用让观众感觉到非常的难受。一部商业片让观众难受了,那观众能让你好受吗?
张然本来打算拍完《时空战士》,接下来拍部小成本文艺片,对镜头语言做一些探索。确定自己的想法可行之后,再拍《飞行家》。现在同城大战比的是反常规。正好可以做一下尝试。如果尝试成功,那么接下来他就可以把这些手法运用到电影中。让它们成为自己电影语言的一部分。
镜头语言怎么用张然已经想好,但该用什么样的故事来配合,就有点让人挠头。
桌上的摆着水煮鱼、炒肉丝、凉拌三丝、还有蛋汤,都是张婧初做的。可是此时,张然注意力却完全没有在饭菜上,正拿着筷子出神。
张婧初坐在张然的旁边噘着嘴,柔声道:“别想了,吃完饭再想吧!”
张然看着张婧初歉然一笑,振奋精神。端起碗吃了两口,赞道:“婧初,我发现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张婧初听到张然这么说,心里美滋滋的,微笑道:“是嘛,那你多吃点!”
张然“嗯”了一声,就端着碗继续吃饭。然而没吃几口。张然手里的碗筷又重新放下,他微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张婧初无奈地摇头,对张然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正准备开口说话,张然一拍桌子,仰天大笑道:“我想到了!我知道该拍什么了?”说完。他站起身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噼噼啪啪打起字来。
张然不吃了,张婧初哪里还吃得下,也进了书房,在张然的身边坐下。她对张然的剧本有些好奇,伸头一看。剧本的标题只有一个字——寻。
张然打字速度极快,噼啪声中,手指翻飞,好似穿花蝴蝶。
十多分钟,张然双手举起,呼了一口气:“终于完成了!”
“写完了吗?”张婧初问道。
“写完了,你看看怎么样?”张然把笔记本推到张婧初的面前。
张婧初是表导演系毕业的,学过导演的知识,而且在考进表导戏前学了好几年的美术,对摄影和构图有一定的认识,张然想听听她的看法。
张婧初拿起鼠标慢慢翻看起来,故事的开始门铃响起,女主人去开门,是一个男人。主两人打了个招呼,女主人就关上了门,然后时间开始倒转。接下来,故事分成了两条线,女主人一条线,男人一条线。
张婧初很快看糊涂了,两条线看起来完全没有联系,完全不知道故事在讲什么。不过故事很短,等到结局出来的时候,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同时也为故事的精妙而震惊。
整个故事有两条线,一条是男人的线,这条线的时间是往回走的,这也是整部故事的主时间线;另一条线是女人的时间线,是正常往前的。在电影的最后两条线交汇,揭示出谜底。
张婧初没看过诺兰的《记忆碎片》,不然肯定会发现两者在叙事上有些类似。
“这个故事太神奇了,竟然会是这样。你们比反常规,这个故事的叙事就是反常规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讲故事的方法,太神奇了!”张婧初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目光里是满满地崇拜。
“光是反常规的叙事肯定赢不了,也不是我追求的。我想要的是反常规的镜头语言,我把故事板画出来,一会儿你看到就明白了!”张然点开故事板的软件,准备画图。
“先吃饭吧,吃了饭再画!”张婧初知道故事板一画就要好几个小时,赶紧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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