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忠志是能与梅耶荷德、布莱希特、彼得布鲁克等戏剧家排在一起的亚洲戏剧家。他结合能剧、歌舞伎和西方现实戏剧创造出了铃木训练法,并因此享誉国际。国外很多学校,像朱丽亚德学院、莫斯科艺术剧院等都有人在学他的东西。
铃木训练法重视人类原始的动物性,将表演技巧和情感的重心回归到演员的下半身,强调双脚和地面接触时的感觉,运用地面滑行、移动、踱步及配合腹部呼吸法、来激发演员内在情感与外在身体的本能,取得声音与肢体的平衡。
北川景子道:“是的,我的老师是铃木先生的弟子。”
铃木训练法能得到世界上声名远播,在训练上肯定有非常独到的地方。张然对此颇感兴趣:“为什么这么重视步伐呢?”
北川景子道:“步伐是基本功,主要是训练腰部,老师说过,演员要是用力踏地板,动作可能会造成演员身体的不平衡,为了取得肢体上的协调,就必须把所有力量集中腰部,而腰部便成为演员能量的核心、表演力量的来源。”
张然点点头,问道:“你们的台词是怎么训练的?”
“坐在地上,变幻造型的同时背诵麦克白的独白,我给你示范一下吧!等我摆好造型,你拍手我就改变造型!”
北川景子给张然说了一声,坐在地面,双手环抱双腿,头埋在双腿之间,开始念麦克白的独白:“明天、明天、再一个明天,一天又一天悄然到来,直到最后的一刻……”
张然拍了拍手。北川景子立即改变了造型,双脚抬起,离开了地面。口里继续念道:“我们所有的昨天,不过替傻子们照亮了死亡之路……”
张然一连拍了三次手。北川景子反复变幻着造型,口令始终念着台词,直到将整段台词念完才站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北川景子明明长得像杨迷,但她的表演却让张然想起了刘一菲,感觉不到生活气息,给人一种傻乎乎,傻白甜的感觉。他不由道:“不知道你以后是演舞台剧。还是影视剧,如果演影视剧的话,你最好学一点斯坦尼的东西。”
北川景子完全没听说过斯坦尼,她学的铃木训练法大名鼎鼎,在日本首屈一指,有必要学其他的东西吗?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呀?”
张然笑了一下道:“你家里应该很有钱吧,富家大小姐生活面会比较狭窄。作为演员来说,不管是哪个流派的,体验派也好,表现派也好。生活都非常重要。你的生活经历决定了你演单纯少女,演富家小姐比较合适,演其他角色容易出问题。要想改变就得多体验!”
北川景子眼睛瞪大了,傻傻望着张然说不出话来。她家里确实比较有钱,算是富家小姐,可是自己根本就没有说过呀?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
张然笑着道:“我有个学生跟你很像,她的情况比你还严重。不说这个,还是讲铃木训练法吧,除了这种基本的踏步练习,还有什么其他什么具体的动作训练吗?”
北川景子也没有问斯坦尼的事。虽然张然说得很有道理,但铃木训练法是日本最好的演员训练法。老师肯能解决自己的问题:“有丁字迈步,向前迈步。有慢走练习,有十一种具体的步伐……”
通过与北川景子的交流,张然发现这些取自歌舞伎的动作虽然看上去怪怪的,但确实有自己独到的地方,尤其是对平衡,对腰部的训练相当强。不过这种训练方法明显更适合日本人,毕竟这是融合日本传统表演训练而成的。
其实中国的传统戏曲在训练不比日本差,甚至更强。不管是格洛托夫斯基,还是布莱希特都从中国传统戏曲中吸取了很多东西,张然教学生的格洛托夫斯基训练法里面就有一部分源自传统戏曲。不过国内从事表演教育的人愿意从传统戏曲吸取力量的很少,大家都认为西方的东西是先进的,中国的是落后的,却不知道自己抛弃的东西在很多西方戏剧大师哪里是宝贝。
黑泽明的故居很偏僻,也很冷清,当张然和北川景子走进去的时候,除了两个工作人员就没有其他人。故居分两层,在一层有别处买不到的原创产品,能够看到导演作品的预告片,二层主要展示部分初稿及绘画脚本。
张然对其他的东西不是太感兴趣,文稿他根本看不懂,真正吸引他的是黑泽明手绘的故事板。他和北川景子刚走上二楼,立刻一幅挂着的画吸引了。整张画采用的是对角线构图,绿色的草地上,一群穿着黑色盔甲的武士,背后插着红色的旗子,身下跨着棕色的骏马,手中挥舞着武器,正在向前发起冲锋。
他知道这是黑泽明画的故事板,黑泽明画故事板跟很多导演不同,不是在一张纸上画很多的镜头出来,像漫画;黑泽明的故事板是按美术作品的要求在画,每一张都是单独的一幅画,非常精美。
眼前这张画不管是构图,还是色彩的运用,都极其高明,就连北川景子也忍不住道:“这个画真漂亮,是武士在冲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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