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赶到后院的时候,萍儿的尸身已经被抬了下去。
吩咐她了老娘来领取,打发了二十两银子!
陆明轩因为宋心儿流产一事,哀痛欲绝,如今留在清筑小院安抚宋心儿,分身乏力。
整个院中,除了手拿佛珠的陆老夫人与坐在轮椅上的陆侯爷之外,只有侯府几个家生的奴仆守在外围。
一片寂静中,又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端看这架势,只怕此事不简单。
颜卿一个眼神,玲珑与锦心留在原地,她走上前去福了福身。
陆老夫人面色阴沉,陆侯爷攥紧手中带血的帕子,脸色也十分难看。
但都并非针对颜卿,两人的视线一同落在王夫人身上。
“侯爷,自从嫁入侯府,我侍奉公婆,侍奉夫君,教养子女。我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整个侯府,不是为了这个家?”
王夫人跪在陆侯爷面前,拉住他的衣袍,痛哭流涕。
“你逼死奴婢,也是为了侯府,为了这个家吗?”
陆侯爷将手中攥成一团的帕子砸向王夫人,帕子打在王夫人脸上,滑落下来。
展开一角,露出上面触目惊心的血字。
颜卿弯腰,捡起一看,眉头紧蹙。
上面皆是萍儿对王夫人的声声控诉。
自从一个月前,陆侯爷有意抬萍儿为贵妾之后,王夫人便妒火中烧,此后更是不择手段地折磨她。
最后,萍儿不堪凌辱,投井自尽。
萍儿临死之前,写下了血书,换上了大红的衣袍,怨恨之心不言而喻。
侯府的下人将萍儿的尸体捞出来时,她全身被泡得惨白,一双眼珠子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王夫人赶来时恰好目睹这样的惨状,至今回想起来,仍觉得毛骨悚然。
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嘴硬道:“这个贱婢竟然妄图背着我爬上姨娘的位置,难道我堂堂侯府夫人,还不能处置了她吗?”
“你,你竟视人命如草芥,被拆穿之后更是不知悔改。”
陆侯爷暗自失望,“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这么一个恶毒的妇人。”
“我恶毒?”
夫人杏眼圆睁,就要喷出火来。
“侯爷,我任劳任怨伺候了你三十年,如今就只换来一个恶毒的名声?”
王夫人怒斥道:“侯爷,我一心倾慕于你,就算后来你双腿瘫痪,身患重病,我也甘之如饴地嫁给你。可自从我嫁入侯府,上被婆母欺压,下被儿媳轻慢,无依无靠。”
王夫人说着,这么多年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从心口汹涌而出。
她因为出身不高,嫁入侯府便备受欺辱。
先是陆老夫人的变相打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后来好不容易熬到陆老夫人老了,儿女长大成人了,本以为她终于熬出了头。
可是陆老夫人却直接略过了她,将管家对牌交给了新进门的儿媳妇颜卿。
颜卿是安国公嫡女,更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她这个婆母在颜卿面前毫无架子,处处被压上一头。
因为此事,每次回到娘家,她都会受到娘家嫡姐的冷嘲热讽。
王夫人越想,心中的怨气越深。
“陆侯,我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难道你不清楚吗?我不仅没有得到侯府夫人应有的尊贵与体面,反而没日没夜地伺候你,人前人后更是被人轻视。如今,竟然连一个贱婢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侯爷,你叫我怎么能不恨?”
陆侯爷双目圆睁,“是我对她心生欢喜,也是我执意要抬她为贵妾,你为什么不来恨我?”
“我当然恨!”
王夫人怒气上涌,三十年来压在心口的怨气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她目光如毒蛇般阴狠,从颜卿身上刮过,又扫过陆侯爷,最后如钉子般定格在陆老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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