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有些心烦意乱,沉吟片刻以后选择听从部下的建议召见东胡的使者再做决定。
他当然不是秦国的忠犬,之所以更加倾向于秦国,是因为东胡和月氏对匈奴的争斗是生存之争,而对于秦国……
有一件很悲哀的事实。
辽阔的草原里有很大一部分疆土,是被秦国视为无意义的地方。
是的,秦国看不上,就算看上,也不会像东胡和月氏一般那么迫切。
匈奴势小,经历了连翻失败以后,人口只有四十余万,冒顿不得不谨慎应对。
不消片刻,东胡王的使者来到了大帐之内。
“我是东胡王派遣的使者乌夺,见过匈奴的单于!”东胡使者乌夺向冒顿微微行礼。
冒顿点了点头看向乌夺开口问道:“之前东胡和月氏派遣使者来邀请我攻打秦国,我已经回绝了这个请求,你们为何还要再来呢?”
乌夺闻声笑了一下开口说道:“自然还是为了邀请匈奴合兵进攻秦国的事情啊。”
冒顿摇了摇头说道:“秦国有两千万人户,带甲之师百万有余,像这样的国家是不可力敌的,匈奴在陇西多次受挫,东胡在代郡也没少吃苦头,这样的道理我想东胡王不会不明白。”
乌夺嗤笑了一下开口说道:“可是秦国即将发生内乱了,难道面对这样的情况,单于都不敢鼓起勇气向秦国发兵,夺回被秦国占领的河套和河西之地么?”
“秦国不可力敌,我不愿为之。”冒顿摇了摇头。
“单于是因为父亲的战败而被秦国吓破了胆子么?”乌夺嗤笑了一下开口问道。
冒顿闻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转眼又消失不见,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匈奴只有四十余万人,顷刻之间就有灭国之祸,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王上在派我出使的时候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事情,匈奴凋僻,先后丢失了河套和河西之地,现在连夺回祖先的土地都不敢了么?
秦国内乱在即,东胡和月氏已经签订了盟约,控弦之士合计有四十万之盛,秦国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抵挡的,东胡王愿意派遣兵马帮匈奴把河西和河套之地夺回来还给匈奴,这样的事情您难道还不愿意么?”乌夺开口问道。
“河套和河西水草丰润,东胡王怎么会愿意这样帮助我,把丰润的草场送给匈奴呢?”冒顿开口反问。
“河套和河西在匈奴这里,夺下来不还给匈奴东胡也不能占据,再说了,秦国即将内乱,草原上再丰茂的草场难道还比得上秦国的城池更加富硕么?”乌夺笑着摇了摇头。
“那这样一来,我需要为东胡王做些什么呢?”冒顿顺势开口问道。
“等到秦国内乱,单于只需要牵制住上郡的兵马,把秦国派遣出来的一万援军吃下即可,东胡和月氏的大军则会从代郡南下,吸引秦国的兵力,到了这个时候,秦国自顾不暇,四十万控弦之士南下,至于单于,不管是想要夺回河套河西,还是跟随东胡和月氏的脚步南下,都是可以的事情。”乌夺开口说道。
毫无疑问,这一次出使比上一次出使更有诚意。
上一次东胡使者前来,是邀请冒顿带领大军在代郡附近和东胡和月氏合兵。
代郡附近那是东胡的地盘,摆明了就是要把匈奴骗出去杀,冒顿当然不会干这种傻事。
而这一次,东胡王步连魁则让匈奴从上郡附近牵制,东胡和月氏则火力全开,从代郡进攻秦国。
上郡一代是匈奴的地盘,东胡和月氏是从代郡进攻,给冒顿留的空间很大。
就算是东胡和月氏打算合兵吞并匈奴,也是客场作战,匈奴有更多的准备时间,实在打不过还有跑路的余地。
安全方面确实已经很高了,东胡诚意还是有的。
冒顿点了点头有些心动……
乌夺见状,笑着开口说道:“您如果愿意的话,请不要泄露接见我们的消息,东胡王也愿意和单于一起在苍天的见证之下签订盟约,不过在签订盟约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东胡王既然愿意诚心合作,有什么样的要求尽管说吧,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一定会尽力去做。”冒顿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东胡和匈奴中间这块荒芜的土地您应该知道,这种地方长不出来水草,又没有什么水源,牛羊牲畜都无法繁衍生息,王上希望单于能够把这块土地当作礼物送给他,作为交换,东胡也愿意派兵帮助匈奴夺回河西和河套之地。”乌夺自然的开口说道。
一块荒芜的土地,他说的理所当然。
不止他说的理所当然,包括冒顿的部下都觉得理所当然。
这样的条件很中肯啊,用一块没什么价值长不出来水草的偏远土地换取东胡帮助匈奴出兵,这很划得来。
于是冒顿的部下开口劝说冒顿。
“单于,这里是无人居住的荒芜之地,送给东胡王也没有什么。”
“这里确实长不出来什么水草,部族们经过这里往往都会绕开这里,牛羊在里面是不能存活的……”
先前东胡王向冒顿索要千里马的时候,群臣反对,冒顿力排众议。
后来东胡王又向冒顿索要他最爱的妻子阏氏,群臣因此而震怒,认为东胡欺人太甚,于是建议冒顿呼叫秦爹,和东胡做上一场,冒顿忍了,并且把自己的妻子送给了东胡王。
这一次东胡索要土地,群臣反而认为没什么了。
这一块土地有千里之大,说起来不小。
可是千里,放在草原上却不值一提。
更不用说匈奴是游牧民族……长不出来水草不能放牧的土地,对于游牧民族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那里之所以属于匈奴,也只是因为东胡懒得派兵进攻。
匈奴在那里压根就没有部落,更不用说驻兵了。
然而,面对同样的索要,群臣却截然相反的态度,冒顿的眉头却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沉眉,看向开口向自己索要土地的东胡使者,脸上,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想来,东胡王,在骑着自己父亲心爱的千里马,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向自己索要土地的神情,也是这么理所当然吧。
冒顿的手,默默的握住了腰间的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