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因此惊觉,或许赵泗有可能是瑛女的子嗣……这才派臣去查探上卿的身世,只是经过探查,却发现时间对不上,上卿两岁的时候得被收养,倘若往前推两年,那个时候的瑛女,尚且还待在长公子的府邸之内,过了快一年才于宫内消失。
但是事涉上卿,长公子不敢怠慢,因此派我立刻通传陛下。”白应躬身垂首。
始皇帝眼里的光在这一刻仿佛莫名的黯淡了许多,连带着垂首的白应似乎都能感受到一股近乎于实质性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
这对于始皇帝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以至于始皇帝现在不上不下,非常难受。
连带着,始皇帝下意识的有点没来由的生气。
当然,始皇帝自然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接听到白应的汇报了解过事情的具体经过以后,白应就被始皇帝打发走了。
而另一边,自白应离开以后,始皇帝依旧被那种不上不下的情绪卡了很久。
人这种东西,喜欢的时候百般喜欢,怎么看怎么顺眼。
虽然始皇帝经常觉得赵泗小毛病很多,但是已经下意识的认为赵泗是个很不错的后辈。
在不久之前,始皇帝还感慨过自己的后代要是能有一个像赵泗这样的毛头小子多好。
白应奏事的时候始皇帝都快绷不住了。
他甚至已经忽略了自己的好大儿扶苏居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敢偷偷干坏事了。
结果话锋一转,成了这种结果。
基本上已经定死了,扶苏不会无的放矢,这时间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自古以来都说怀胎十月,但是怀胎十月并非定数,早产儿晚产儿在人类的历史上都有。
记载之中,也有人怀胎十二个月才生产,一度被引为奇谈。
还有怀胎六七个月就分娩出来几斤重的大胖小子呢,同样也被人津津乐道。
可是扶苏这个时间相差太多了。
赵泗被捡到的时候已经两岁了,总不能是怀胎两年才生产吧?
而且那个瑛女在此之前一直在扶苏的宫邸之中,如果怀有身孕不会没有人注意,除非前面一年压根不显怀,旁人根本注意不到。
“黔?”始皇帝沉声开口。
“臣在!”黔躬身侍奉在始皇帝身边。
“你说这世界上可有怀胎两年才生产的人?”
黔闻声愣了一下。
他算是听到了事情经过,但他万万没想到始皇帝问的居然是这个。
这种问题黔不敢怠慢,更不敢有什么纰漏,他可不是赵高。
“像这样的事情臣是没有听闻过的,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敢肯定。”
黔选择了一个万金油回答。
始皇帝闻声哑然失笑,倒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隐宫之事一直归你管理,去查一查隐宫之内有没有一个名为瑛女的赵女。”始皇帝开口说道。
黔躬身领命,隐宫归中车府令管确实,但是黔才当中车府令几天?
这都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黔面对始皇帝的要求心知这种事情一定要办妥,但是又倍感为难。
那可是二十年前啊,鬼知道还有没记录?
隐宫压根就不是人能待久的地方,二十年,人都换了一茬了,哪有那么多老古董?
黔只希望自己的前任赵高在执掌隐宫的时候还留有文字备份。
离开宫禁以后,黔呼唤宫人准备前往隐宫,回望宫禁,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黔是中车府令,自有亲近宫人关心他的心情状态,因此见黔叹气开口问询:“府令何故哀叹?”
“都说像我们这样的宫人常常侍奉在君王身边,最会扭曲君王的想法,最容易得到君王的亲近,可是陛下爱上卿之深,倍胜宫人也,而我等宫人,却反倒不能为陛下体几了。”
黔是赵高死了以后才上位的。
因此刚刚上位以后,黔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面对赵泗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毕竟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时日久后,黔依旧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是人是趋利性生物。
黔本身所处的位置就决定他必须得到君王的亲近……
因此,他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现在的中车府令,越来越像是工具人了。
赵高在担任中车府令的时候,还有掌管车马出行保管印玺文书存放的职责。
到了黔以后,车马出行的负责权到了羽林卫戍的手中。
印玺黔更是压根接触不到了,现在印玺始皇帝都是自己取用了,除非赵泗在才会让赵泗去取用印玺。
留在中车府令的实质性权利无非就是侍奉始皇帝以及一定的安全负责和文书保管和存放。
而今日目睹,更令黔心生一种荒谬之感。
那绝不是他的错觉!
始皇帝居然真的希望赵泗是他的后代子嗣。
恐怕,所有人都低估了始皇帝对赵泗的看重,也正因为如此,黔必须得更加的小心翼翼。
黔在身旁宫人的搀扶之下踏上车架叹了一口气。
“先前赵高办了错事,让中车府令蒙羞,我们现在才更不应该懈怠。”身旁宫人应声奉承。
而另一边……
遥远的边疆。
韩信率领蒙恬交付给他的一万兵马正在行走在大秦的疆土之上。
俯瞰之下,兵马整整齐齐的跨过城墙,正式朝着草原深入。
长城这边,是大秦的领土,而长城那边,也是大秦的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