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天下竟已危急至此?李信动摇!
“陛下一统天下之时距离如今已十余年,而地方上却还一片混乱,秦法仍然不能普及天下,货币,度量衡,文字,尚且不能一统,为官者不能于陛下齐心,地方贵胄思念旧国。
我曾经跟随陛下大巡天下,地方上用的钱币还是旧国的钱币,这难道不是对陛下的背叛,对大秦的背叛?
陛下颁布的政令只能够在关中执行,出了关中就等同于一张废纸,因此陛下决议强干弱枝,迁天下贵胄入关中,因此颁布了迁王陵令,您知道这件事情么?”赵泗开口问道。
李信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知道。
古代的消息流通较为缓慢,李信又不是当事人,本人深居简出不问国事,因此还真不知道。
赵泗闻声简单的跟李信阐述了一下迁王陵令的具体内容。
李信闻声陷入了沉思。
“自从陛下颁布迁王陵令以后,天下乱象频现,舆论盛行,乃至于大秦都为此而被抹黑,六国贵胄不愿意交出权势,财富,甚至为之不惜举家抵抗。
之前大巡天下,有会稽郡守殷通暗中畜养私兵。
这次颁布迁王陵令,我的部下查到东海之畔的沧海君意图纠结秽人谋反。
不管是我还是李相乃至于王老将军还有陛下,都认为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因此做出了很多布置。
赵佗坐镇岭南,而蒙恬坐镇陇西,王老将军居咸阳坐镇中原,唯有东夷秽人,大秦海军新立,未经操练,战力略逊一筹,但海外秽人却有百万之众……我唯恐败坏战局,可是却苦于无人能够坐镇一方领兵出征,因此像王老将军求教,这才特意来拜会您请您出山。”赵泗开口说道。
赵泗在对话之间当然做了一些小小的处理,不过说的都是实话,倒也没有欺骗李信。
硬要说没有人领兵是假的,赵泗的门客天团丢过去吊打秽人这群塞外蛮夷和玩差不多。
问题是他们资历不够,爵位也不够,在秦朝想要坐镇一方统领战事必须是要经过足够的战场考验的,这是硬性规定。
哪怕是白起也是爬到了左庶长的爵位才真正意义上的独领一军。
提拔一个庶人,成为宰相,成为上将军,这是在大秦绝对不会出现的事情。
哪怕是背后有人助力,也得一步一个脚印。
“东夷的秽人?”李信微微沉吟,陷入了犹豫之中。
“你的意思是陛下会再次颁布迁王陵令,六国贵胄会纠结关外蛮夷起兵攻秦?”李信开口问道。
“事实上这已经是定局,之前陛下大巡天下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遇到刺杀,博浪沙刺杀,张良以力士掷锤,若不是误中副驾,恐怕陛下就要饮恨当场,陛下遭遇刺杀以后,勒令当地官吏大索天下,居然抓不到刺客张良,这可是刺王杀驾,居然还能全身而退,不仅全身而退,甚至迄今为止都尚未将刺客张良抓捕归案。
不仅如此,两年前我随陛下大巡天下,东郡天降异石,上刻祖龙死而地分,水浇不得,火烧不得。
而途经东郡之时,陛下遭遇魏国公子率力士刺杀,公子为之惊走,甚至一度杀到陛下近前,陛下险有生死之危机。
这样的天下难道不算风雨飘摇么!
更何况陛下还颁布了迁王陵令,算缗告缗,六国贵胄恨不能杀陛下灭秦国为之后快,这样的天下难道算得上太平么?”赵泗开口问道。
“天下一统,居然还险至于此?”李信微微惊诧尔后看向自己的儿子李超。
“博浪沙刺杀的事情我也曾经听说过,之前东郡刺杀我也有所耳闻,上卿之言属实,彼时东郡刺杀,幸有上卿护卫在侧,锤杀刺客,护王保驾,才得以有惊无险。”
李信退隐了,但是李超没有退隐,虽然对于政事关注不多,但是像刺王杀驾这样的大事件,李超还是有所耳闻。
赵泗真正意义的声名远扬也正是从东郡刺杀开始。
“天下时局动荡,陛下欲强干弱枝,六国贵胄必有反抗,若非时局危急,在下也不敢打扰陇西侯,还请陇西侯仔细斟酌一二。”
赵泗认真阐述完以后,选择了告退。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找李信确实是没办法。
目前大秦能拉出来打仗的就那么几个,猛人不是没有,但是如果按照大秦规定是不足以统帅一军的。
如果李信真的不愿意赵泗也不是没有办法,无非就是找始皇帝嘀咕两句,打破陈规,临时把韩信从陇西战场调到东海战场破格提拔。
毕竟所谓的规章制度,本质上也就是始皇帝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至于李信……说实话,赵泗心中对李信多少是有一些惋惜的。
曾经有多么耀眼,如今就有多么惋惜。
毕竟这可是能和正值壮年的王翦打擂台的存在。
而且,赵泗敏锐的感觉到当年的事情恐怕并没有王翦说的那么简单。
赵泗离去以后,徒留下李信一人跪坐在案几之前微微失神。
“父亲……”李超看着沉默的父亲嘴角嗫嚅。
李超还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父亲意气风发的样子。
但是那一场战争摧毁了一切,自己那个充满了自信和狂傲的父亲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李超还记得自己年幼的时候,伐楚失利的父亲回到家中,把自己关在房门之内,三日三夜,不吃不喝。
从他踏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自己那个自信洋溢意气风发的父亲消失了,从此以后,他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李超知道,那一次战争的失利对父亲的打击很大,直接导致了父亲后来主动请辞不问世事。
李超还知道,始皇帝,从未放弃过自己父亲。
他依稀记得,父亲战败归家以后,陛下多次主动来到家中探望。
年幼的李超不知道父亲经历了怎么样的局面,但是为人子,他自然不愿意看到父亲因为一场失利而消沉至死。
“父亲,眼下老一代的将领大多都难以再奔赴战场,现在这种情况,就连赋闲许久的彻侯都重新回到朝堂担任太尉,恐怕上卿并非虚言哄骗,而是时局真的已经危险到了一定的地步。”李超开口劝说自己的父亲。
“况且对付的只是东夷秽人……”
李信沉默许久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露出一丝苦笑。
“我因为战败而让大秦折损二十万将士,陛下没有因此问罪于我已经是宽宏大量,我这样的罪人又如何有颜面请求陛下委任我统帅大军呢?”李信摇了摇头。
“父亲当年失利非战之罪,而在于昌平君和昌文君……”李超闻声反驳。
李超逐渐长大以后,复盘了许多次当年的战役,其实不光是李超这么认为,当时的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为将者自己没有预料到的东西,难道还要推诿到陛下身上让陛下为此承受罪责么?”李信再次摇头。
“可天底下哪有长胜的将军?一场失利罢了,难道父亲就打算从此以后再也不问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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