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关键的是眼下的时间处于历史的微妙节点,六国刚刚覆灭,却还没有被完全扫进历史的尘埃,天下第一次进入大一统,天下的所有人也没有把大一统当作必然宿命。
后人常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可是秦国一统之前,分了上千年,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合才是例外,分才是宿命。
六国复辟,是有历史大义加身的。
“秦灭六国,分而化之,灭六国旧贵,也要分而化之。”
赵泗提笔。
“六国王室!”
“大贵族!”
“小贵族!”
“黔首百姓!”
大秦想要成功发动迁移令,就不能把六国看成一个整体。
赵泗初步将其分为了四个群体。
大秦的迁移令只针对大贵族,那么理论上来说小贵族和黔首都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近攻,攻的是大贵族。
远交,交的是黔首和小贵族。
“放松政策,于民休养,打破大贵族知识垄断,给予小贵族上升途径……”
赵泗揉了揉眉心……
越写,只觉得脑子越乱……回过神来,又只觉得商鞅被车裂就在眼前。
“赶鸭子上架啊这是……”赵泗叹了一口气。
可是始皇帝的命令不容拒绝,赵泗不知道拒绝始皇帝的后果是什么,但是总之下场不会太好。
“现在跑路能行么?”
“也没必要非得为大秦捐躯吧……”
“我是现代人,又不是大秦的忠犬……”
“就算天下真的大乱,以我对历史的了解,投靠刘邦总归也是个出路吧?虽然有狡兔死走狗烹一说,但我只求小富即安,突出一个乖巧懂事,刘邦没道理逼着我死。”
赵泗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的一切行为逻辑的本质是建立在他是一个现代人,具备一个现代人的良知。
投秦也只是因为他对于这个缔造了大一统先河的朝代拥有好感的同时对始皇帝这个千古一帝抱有一定的敬佩。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不侵犯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进行的。
变法?变法那不是求死?
诚然,很多先贤讲究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商鞅这般人杰,未必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走向何方,晁错就更干脆了,晁错在削藩之前父亲劝说无果就服毒自尽了。
晁错是抱着家破人亡以身殉道的想法去削藩的。
可是赵泗不是商鞅,不是晁错,他做不到坦然赴死。
赵泗敬佩那些重于泰山之死,这正是诸夏历史的魅力所在,可是赵泗不想死的重于泰山。
赵泗不想死……
赵泗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现代人,他对大秦和始皇帝的好感是建立在他现在是侍郎,是右庶长,生活无忧,家有余财。
倘若穿越以后就成为即将被徭役逼死的黔首,也甭管是秦始皇还是汉武帝了,赵泗绝对第一个揭竿而起。
什么君为重也好,民为重也罢。
跟赵泗都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觉得自己的命最重。
平心而论,倘若结局难逃一死,以自己的性命成全大秦的变革和续命。
那赵泗觉得自己还不如跑路之后,等待天下大乱揭竿而起,最起码他付出生命危险的前提之下,收获的是属于自己的果食。
只听说过现代人有敬职敬业的,没听说过为了公司死而后已家破人亡的。
“我卖什么命啊我……”
赵泗越想越乱……
不管再怎么说,赵泗也做不到为封建时代殉葬。
赵泗又不是皇帝,也不是皇子皇孙,也不是国家的主人翁。
他没道理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图什么?图留名千古么?
赵泗觉得自己到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留名千古了。
带回来了土豆红薯玉米,画出来了第一份世界地图和航海图。以后的历史课永远都绕不开赵泗这个名字。
“没道理,纯没道理!”赵泗摇了摇头,偷眼瞄了一眼始皇帝。
只见始皇帝面色肃穆,看样子,并没有和自己开玩笑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