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末面上依旧是狠厉激动,眼中的焦急神色没有淡去,手中的法诀却停了下刹那,显然是松了口气,连那条灰索都慢下来。
李承?则驾雷踏出数步,司徒末用灵器逼迫,推动他过江。
“轰隆!”
宽敞的江水才出现在面前,这位镗金门主缓缓抬眉,那一条灰索光芒大放,一道道符文从那山川的图案之中流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道道淡金色的光华垂落,显然是有神妙运转。
手中拿着灵器抵御敌人的筑基不算太少见,当年的宁和远也算一个,手中拿的还是古灵器,可无论是修为还是斗法能力,甚至是灵器与道统的契合,他宁和远显然不能与司徒末相比。
如今这神妙一出,李承?明显发觉左右晦涩,如同置身于山川沟壑之中,这条灰索不断放大蔓延,在天上降下淡金色的光华,借助太虚锁定了他。
司徒末不是易与之辈,如今只有往前走的份了,这镗金门主渐有把握,已经忖起下一步的谋()
划了:
‘【山暝动岳索】绝不能拿在手中,只要到了湖上,李周巍绝不能坐视不理,哪怕他真的闭了关,也要急得李玄宣把他给强行唤出来。"
‘他一现身,立刻将【山暝动岳索】砸在李周巍身上,紫府符箓打在李承?身上,弃了灵器逃遁!"
司徒末有把握,只要【山暝动岳索】不在自己手里,身上的紫府目光能少去九成!
“只要我不带着灵器逃遁,也不回北边的镗刀山紫府大阵中藏匿,而是一股脑往东海而去,我就必然能活下来!”
“因为——我还可以用来钓出李曦明!”
“只要有用,我就能活!”
司徒末不愧是一步步从侍妾之子爬上门主之位的人物,如此必死之局,他竟然也一口气找到了生路!
他也不怕李承?能如何,只幽幽地盯着对方的背影:
‘反正李周巍迟早也是要现身的,现身也未必一定有什么事情,却能保住你自己的性命,天下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更何况非是要李周巍的命来换!"
司徒末那双眼睛在李承?身上停住了,明明有灵器压制,符箓作保,李承?也是知道停下来便必死无疑,可他那疑心复又涌起来,忖道:
‘可李家人以宗族血脉、古代道德约束子弟,李周巍又是家主,安知李承?是不是顽固轻生之徒?"
于是下一刻,他默默的把一蓬金针藏在袖里,将法力灌入其中,森森的声音骤然浮现:
“李承?!你敢死我便转去杀李明宫!”
李承?的身影在江面如雷般闪动了一阵,骤然停住,司徒末冷冷的声音随后方至:
“莫要觉得我做不到,诸位真人只会觉得我识相!”
李承?两眼微睁,那双点漆之目直勾勾盯着对方,他一手并指,悬在胸前两寸之处,另一只手后伸,抵在背后,同样并指,两指都捏着一枚金灿灿的符箓。
李承?身前符箓骤然亮起,冲出一串深青色的光彩,厚重如岩石,肃穆如宗庙,正是土德青宣一道的【祝术】!
而身后的符箓亮起的却是浓烈的黑光,幽匿如林阴,诡异如巫寺,则是并古巫箓一道的【隐匿】。
巫箓金符!
李玄锋从大宁宫带回来的这一沓巫箓金符也算李家的好宝物,李家几个嫡系都有带着,李曦峻曾经用过【变化】巫箓变化为郭红瑶,如今余下的两种终于派上用场。
这枚土德青宣【祝术】一经催动,立刻化为一股沉重的金色流淌在他身上,变化并不大,可并古巫箓一道的【隐匿】发动,李承?身上的黑光涌起,叫天上的灰索定住了。
灵器通过太虚锁定筑基,绝对是到死都逃脱不得,可此刻的李承?仿佛隐世隔绝,从这一片金色之中脱身而出,驾雷而起。
‘好!果然摆脱了!"
李承?清清楚楚记得着巫箓的用途,李曦治当年带回来的时候解释过,【隐匿】似乎是『勿查我』的紫府神通凝聚,更大的作用是能够逃避紫府推算。
‘他们也算不清我了!"
李承?心里明明白白,如今是诸家你推我、我推你,相互推波助澜才有了如今的局面,也就是说,没有哪位紫府会亲自用神通去勾司徒末或者他自己!
‘我家紫府在外,众目睽睽之下,没人想自家道统四百年不能安生!他们算不清我下一步要作甚,我就有自主的空间!"
他的身影从这才从金色之中脱出,司徒末悚然一惊,可他的双目早早化为金色,一步踏出,那一枚金针从袖子里飞出,无数金毫如光芒向四面八方()
射去。
他的反应快得惊人,早在袖中藏好了法器,李承?取符的一瞬间就开始施法,快到了几乎与对方同步!
李承?的举动出乎了意料,换成任何一位筑基都有可能丢失一瞬,为随后的逃生创造机会,可众紫府挑的这把刀司徒末受了锤打火炼,含恨咽怨,太锋利太快!
“叮当!”
金针放出的成千上万光华刹那延伸到了数里开外,东方发出一点清脆的碰撞声。
这声音并未传回,司徒末已经靠着法器之间的联系察觉,身体还没来得及动,脑袋已经骤然旋转,那双阴毒的眼睛满是血丝,金色汇聚,如同两支离弦之箭般刺过来。
李承?后心生寒。
他心中很突兀地回想起当年练气之时守备东海那座小岛的时光,那时海水涛涛,夕阳蜡黄,他捧着族史来读,每一段他都能背得很清楚:
“而后金庚临东海,末守岛不出,及司徒郴至,郴受其赚杀,遂不得而还,信至家中,峸顾之曰:伯父昔年在时,数虑此人,除之不去,曾以一言告之,警记在心。”
“辽曰:愿闻其详。”
“答曰:观其志度,必为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