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气一事是湖上裁定,非是小修能做主,大人不必拿我撒气。”
“去把李家人叫来!”
郭红渐却对李家人不陌生,这人也是老熟人了,南北之争时与李清虹交过手,在东海又护送明方天石,差点逮着了李曦峻,自家派他过来,郭红渐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无非试探李曦…昭景真人,我只怕闹不大!’
当下道:
“我看你也只一个伏低做小模样,把李家人叫来!”
孔孤皙无声退下去,低低地道:
“去密林请人。”
郭红渐这才入座,过了小一阵,殿外踱进来一人,修眉覆目,只能算得略有姿容,不过气质翩翩,身上披着紫衣,郭红渐瞥了一眼,问道:
“来者何人。”
崔决吟正从密林赶过来,他崔家也是东海势力,哪里不知道赤礁岛的人是什么模样,他崔家与赤礁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去,面上从容道:
“望月崔决吟,主政密林,管束东岸荒野。”
郭红渐饮了茶,道:
“不姓李…姓崔也一样的,我赤礁要在荒野采气,贵族让出一地来即可。”
对面的青年很是从容,答道:
“非是我望月湖不借,贵族用的并火,采气怕伤了生灵,而海内不比海外,这般伤天和的事情不能轻动,衡祝、剑门都秉持正道,不能容此行径。”
不等郭红渐发作,崔决吟继续道:
“这是我家的考虑,怕道友折在了这处,损了赤礁面子,倘若道友不惧,我可以替道友再度上提,问一问湖上。”
郭红渐面色不甚好看,见着崔决吟神色平静,他只斜眼道:
“这事情如果望月不能帮成,我三日没有收到消息,也不是非让你望月来,都仙过了界,荒野照旧能够采气。”
听着郭红渐威胁,崔决吟平平淡淡地拱手,回複道:
“郭道友所言甚是,等着都仙过了界,道友自行采气就好,都仙入境,你赤礁插手帮凶,把人杀了干净了,看看剑门、紫烟什么个反应。”
“道友跑来海内,注意着别越界死在荒野,赤礁都说不出些什么来。”
郭红渐怒极反笑,答道: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家拿谁守荒野。”
崔决吟虽然修为不及他,可气势不让半点,冷笑道:
“道友请便,别笑早了,被真人一巴掌拍死在荒野之上。”
崔决吟拂袖而去,郭红渐倒有些拿捏不准了,毕竟是关乎?命的事情,心中忖道:
“还是要拜一拜邺桧真人的山门,听神通指示…这姓崔的看上去也有根脚,也要查一查。”
郭红渐同样驾风而走,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一旁候着的孔孤皙心中是松了口气,他倒不怕两人撕破脸吵起来,更怕的是李家退让谈起来了。
眼下把房门闭好,等着大阵运转了,孔孤皙这才道:
“崔决吟强硬,湖上还是有底牌的。”
孔秋妍点头,有些惶恐地答道:
“希望如此。”
孔孤皙叹道:
“眼下山门也没了,我玄岳到底亏欠富家,今后好好照拂罢。”
孔秋妍只点头,孔孤皙仔细看了女子的憔悴模样,这两年的生活明显折磨了孔秋妍的心气,那股世家子弟特有的从容从女子身上溜走了,取而代之的是瞻前顾后的惶恐,孔孤皙看得嘴里发苦,答道:
“妍儿,我也是个目光浅薄的…当年南北之争将至,宗内讨论联姻李氏之事,我还端着仙门架子,觉得不应让你下嫁…”
“那时李曦峸身死,婷云姑姑还让你去见了一次李曦峻,你也觉得是人物,全然被老顽固和我们这些自视甚高的家伙堵回去了…否则…否则…”
孔秋妍一时并未答他,顿了顿才道:
“否则什么?否则现下宗门好过得多?还是说现下我便守起寡来了?大人虽然一心为宗门,可这话说不得,秋妍还有宗务不曾处理,先退下了。”
她从偏门出去,孔孤皙没想到得了这样一通回应,还被镇在原地,听着殿门一阵乱响,乒乒乓乓极为急促。
孔孤皙心中还是空落落,身体却早一步反应过来去开门,见着一老人正在门前急敲,孔孤皙愣愣地开了,见着庭下压着一人,衣袍华丽,看不清面孔,老人孔孤离面色涨红,低声道:
“门主,富解挑拨三公子,意欲谋害嫡系,被解着送到殿前来了…三公子的意思是…要门主自行处理。”
孔孤皙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稳了稳心神,问道:
“可是富恩长老的嫡系?富解…是了,我早听过这个名字。”
见身旁的人点头,孔孤皙只觉得口干舌燥,那富家人跪倒在殿前,似乎还在呻吟,口中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孔孤皙彷徨了,扯过旁边的兄长,问道:
“不是说…他颇有机灵,胆识过人,常有惊人之言么?怎么又沦落到个挑拨离间的地步!”
四下里无人应他,更别说本就不太清楚情况的孔孤离,地上的人也张不开口,呜呜叫着,孔孤皙好不容易从山下找了人上来,听着人禀报了一阵,心如火烧,拎起富解的领子来,道:
“这是你机灵的时候么?你一个长在宗里的娃娃,世代荫蔽,怎么能到湖上去动仙族的事情…作小小聪明…”
富解胸口的伤还没好,发白的唇哆嗦了几下,孔孤皙生怕他说话,连忙重重把他掷在地上,打断了对方话语,“锵”地抽出剑来,劈头盖脸就砍下去。
他出手太心急,只听一阵噗嗤声,眼前人从中分作两半,红绿白黄都流淌出来,溅在孔孤皙脚下,这掌门退开一步,铿锵一声丢了剑,眼花缭乱,不敢去看地上的东西,只道:
“快派人去谢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