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虹这边一路飞过咸湖,入了海中,过了当年真君划过的线,天顶顿时乌云密布,海内的紫色已经看不太清了。
孔婷云手中的金山闪动,在海面上穿行,空中流光则逐一飞过,两人在分蒯岛上停留,立刻就有玄岳门的门人来迎。
分蒯岛是近海的中心,最早是月华元府的据点,仙府避世之后,江南诸仙宗仙门便占据此地,最早的衡祝、青池等门占据的位置都不错,至于玄岳门这实力不强的后来者,自然只能在边缘立足。
李曦治主政此地的青池势力,孔婷云便特地停了停,让姑侄俩见个面,也是借着机会与李曦治多熟络几分,谁知道派人去问了一声,听了回答,孔婷云面色顿时微变。
“已经是宁和靖在此地镇守?”
孔婷云觉着有些不妙,她对青池内部的了解不深,转过去与李清虹仔细说了,李清虹倒是没有什么惊讶之色。
“自迟步梓的消息传回,司元礼闭关之始,这事是迟早的事情。”
拔除司元礼党羽是必然之事,李清虹听着李曦治提前一步入渊,晓得他有计划,那玄岳门人则是微微迟疑,低声道:
“只是听闻时间不巧,长天峰主去了地渊,诸多宗卷未交接,印信无踪,这位宁大人已经在峰上坐了数日,一连往宗内去了好几封信。”
“噗。”
孔婷云这般剔透的人物,一听便知端倪,一边笑着,心中暗忖:
“不须想,青池在整个东海的礁坊如今不是姓杨就是姓司,再不然就是李曦治的人,宁和靖…哼…”
李清虹这头听着,心思飘着想起那迟家紫府迟步梓来。
她是见过这‘迟家宝树’的,那些话听在耳中,虽然不太能理解,却可以晓得一事…迟步梓怕是对渌水有不小的怨望,野心则更大…
“他恐怕是真不管青池了!”
孔婷云看了她一眼,转去问道:
“宁和靖可带了人来?”
这人恭声道:
“宁家的人大多数还在宗内,他带回了几个客卿…都是倚山城中调回来的…甚至还有个山越人…”
“山越人?”
李清虹有些讶异,抬眉道:
“可知来历?可晓得他姓名?”
这人连忙从袖中取出玉简,略有些尴尬地踌躇了一下,低声道:
“此人是望月湖出身,曾经在湖上修行,据说…据说…被夺了地盘,又被玄锋大人所擒,一路带回了倚山城…”
“他这人机敏…投靠了宁家…据说叫作吠罗牙…”
此人当着她的面说的隐晦,孔婷云却听得明白,如今统一望月湖的是李家,还能是谁夺了这山越的地盘?遂低眉道:
“原来是早有仇怨…难怪投到了宁和靖麾下!清虹…”
她探寻的目光望过来,李清虹心中暗愣:
“谁?吠罗牙?!”
她李清虹岂能不识得此人?这家伙是积年的老山越了,还有几把刷子,李清虹见了他多次,每一次这老山越都是眼巴巴地求门路…
后来李玄锋归来,这才把他带到了南边,在宁家麾下效力,没想到如今辗转来去,竟然跑到此地来了。
“仇怨?”
李清虹缄默下来,吠罗牙与李家应该是没什么仇怨,可还真没有什么大恩大德,所谓仇怨恐怕是这老人邀权的把戏,至于这老山越真心是如何想的,还真难猜。
“可这老人心思诡谲,手段还是有的,宁和靖恐怕要重用他。”
她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拆吠罗牙的台,只叹道:
“确有此事!”
孔婷云若有所思,李清虹受了这道信息的启发,竟然一下把司迟两方的安排理顺了,心中愈稳,那玄岳门人开口道:
“尚有一事要上禀掌门。”
“说。”
孔婷云问了一声,这人低声道:
“前几日的消息,说是镗金门的第十六公子破关而出,炼就数道高明术法,请了那门主退位…自己上去了…镗金门上下竟然皆被他掌控。”
孔婷云摇摇头,轻声道:
“却是老传统了…镗金门年年都是政变杀人夺位…当年黎夏之事,青池大盛,镗金门亲青池一派主政,如今青池衰退,自然要靠往金羽一边。”
她思索片刻,开口道:
“我记得很早之前是金羽宗支持司徒驽杀兄上位,后来青池支持伯脉复辟,如今这再上位的十六公子应该是司徒驽的后裔…”
“掌门明鉴!”
这人恭声道:
“此人是当年的遗孤,叫作司徒末,乃是婢女所出…”
“司徒末?”
孔婷云当真是愣了愣,转去看李清虹,发觉她也是神色复杂,孔婷云轻轻叹气,摇头道:
“竟然是此人…当年与他交手时就觉得此人不简单,没想到竟然有这身世!”
李清虹心中叹了口气,这司徒末她还真晓得,此人的母亲就是当年的汲家女,一直怀恨在心,偷袭过自家晚辈,自家曾经与玄岳设伏,不曾把他留下。
李清虹只轻声道:
“此人谨慎至极,思绪敏捷…不好对付。”
“正是。”
孔婷云也有些头痛,她第一次出海镇守时就与此人对局,对这人很是了解,虽然是大敌,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能力:
“我数次算计,都被他躲了过去…此间的谨慎狡猾,在我所见之人中数一数二。”
李清虹心中甚至还藏着事:
“二伯持弓来了东海两次,这家伙如同一只乌龟,坚决不出岛屿,一次送了牟陀,一次送了司徒郴,都替他把死劫挡过去了,硬撑到如今。”
孔婷云把消息看了,重新与她驾风出岛,这回有玄岳门的灵舟可以乘坐,快且安稳,两人在舱中安坐,孔婷云轻声道:
“妹妹也不必忧心,司徒家能存留至今,全是因为他家紫府滞留南海,时不时冒一冒头,就是不敢回江南…司徒末不敢有什么动作的。”
李清虹遂点头,她对镗金门紫府常年在外一事略有了解,可终究不如与镗金门联姻过的玄岳明白,低声道:
“也不知是哪几家与镗金过不去。”
“还是要追溯到司徒镗。”
孔婷云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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