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北的青莲渐渐黯淡,江南的明光却越发明耀,天空中已经被各色的释光笼罩,枪棒刀剑的锐气纵横,哗啦啦的湖水从瓶中倾倒而出,在空中汹涌澎湃。
诸位法师一同现出身形,李玄锋依旧冷硬如铁,一只手擒住那法师的月牙铲,明光攀绕而上,将他的身躯锁住,另一只手直贯而入,轰隆一声将他的脑袋打爆。
“哗啦啦!”
这壮硕法师的血化为满天莲飘香,无头身躯满是裂痕连法器都不要了,急急忙忙驾风就往下落去,只庆幸李玄锋是出拳而非出箭。
这两个用来钓鱼的小法师全都丢了百年修成的法躯,落荒而逃,空中专门针对他出手的十四位法师终于趁机上前,面色皆怒,喝道:
“大胆妖魔,还敢放肆!”
“轰隆!”
诸多法器一同落下,发出剧烈的轰鸣声响,刀枪斧棒击在一处,闪出让人眼冒金星的光彩,金属的锐气与释修的彩光交织,通通被一把金弓抵住。
“嗬…”
李玄锋身影一沉,终于气息一滞,嘴角微微见血,脚底下的明光升腾,淮江图的神妙运转,已经从十余个人的包围中脱出,在另一处关隘上现出身形,仙弓上浮现出锋芒。
“锵!”
下方猛地跳起一朵剑光,司元礼挑起剑元,却有两位法师专程脱众而出,手中各持着收纳锐气的瓶子,将他镇压下去。
这两只瓶子造型奇特,不是用来喷涌,反而是用来收纳,显然是专门针对他这一类剑修,呼吸之间将剑气通通吞下,发出一阵金属摩擦声。
‘【松白全元剑诀】!’
司元礼手中青剑翻转,舞出点点飘渺剑华,虽然面前两人显然是针对剑修的,可他也不是寻常人物,半点不怕,手中幻化出无数飘渺的剑光,浩浩荡荡。
他将两位金身法师圈至身前,神色镇定,剑法越发得兴应手,顺势观察着整条江岸的局势。
下方的筑基北修不少,李清虹捉雷拿电,最为耀眼,李曦明持着明关,镇压数人,李曦治法术灵动,将群修戏弄于股掌之间,皆手段不俗,让他暗暗心惊:
“如今李氏已有昔年萧家之威,李曦明可比萧元思,李清虹却是袁成盾一级的人物…李曦治同样在宗内,手段心计却狠过萧元思…”
他自小宗内斗争,看事情总是从派系之争来思虑,如今的第一反应还是这些,越想越是惊异,暗自道:
“步梓不知是否陨落,如今我家行此一计,今后定然要得罪迟家,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李氏则定要引之为援…”
诸修都要应对敌人,唯有他有机会前来帮助李玄锋,观察得也更加仔细些,大部分注意力却还集中在李玄锋身上。
“玄锋兄…”
白金甲衣的男子身后明光圈圈散开,将汹涌而来的灵瓶之水推开,手中长弓拉至满月,金光明灭。
另一端的释光仿佛要将天空染成彩色,十二位释修法师各自落座,声音整齐,在空中嗡嗡作响:
“【慧虚伏魔大阵】!”
随着一声飘渺虚无的钟声响起,深金色的纹路伴随着彩色的光华在空中凝聚成庞然的大阵,诸位法师各自落入对应的阵位,手中法器更加光耀,威势可怖。
十二位释修威严,散发出阵阵清香,如同救世世尊,降妖除魔:
“大胆妖孽!这便让你尝尝我正教的降魔之法!”
除去一开始针对司元礼的两人,面前的十二位释修法师结成大阵,与李玄锋对峙而立,见着李玄锋手中金弓明亮,众修齐声喝道:
“敕!”
于是处于奇位的六位法师神色齐齐一震,各持法器,或瓶或环、或镜或塔,一同放出光彩来。
金纹瓶倾倒湖水,出了瓶口飞速汹涌,喷涌而来,金镜的光彩焚金化石,灼灼往他眼睛中照去,高塔则虚空耸立,抵挡住【江淮图】的明光,余下三枚金环当空堆叠,严阵以待,准备收下他的箭矢。
李玄锋面上的纹路明亮威严,身上的明光径直将河水挡在身前,两眼干脆利落地一闭,『天金冑』爬上面孔,将迎面而来的镜光挡住,手中一松。
“铛!”
这一声暴响如同山崩地裂,在整个江岸传播开来,一枚玄矢被三枚金环紧紧的困在其中,发出让寻常人耳膜破裂的尖锐声音。
却不等那玄矢消磨殆尽或是金环崩裂削减,又有一声暴喝紧随而上,却是偶位的六位法师持着刀枪棍棒上前一步,喝道:
“呔!”
他们这一声炸响在空中如同波浪般传播,六人的法器齐齐挥出,剑刀凌厉,枪戟锋芒,棒棍扫击,跨越虚空,狠狠地向李玄锋打去。
“锵!”
这三声让整座江岸齐齐失声,紫雷雀跃的李清虹手中雷霆不过一顿,面前的魔修更是直接被这雷声震得差点从遁光中落下来。
李曦明持着明关砸人,本不需要集中什么注意力,尚还好些,反倒是被他镇压的几个修士更加吃不消了,李曦治却踉跄一下,手中的法术被打断,吃了面前魔修的一道法光,闷闷吐出血来。
筑基修士尚且好说,不过齐齐气息一滞,练气和胎息两耳充血,近半数都两耳失聪,更有小部分倒下去,翻来覆去地打起滚来。
一时间江岸两方混乱至极,不知道多少把法器半空就掉落下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众只能硬起头皮,重新拾起法器对搏。
“轰隆!”
血如雨般落下,在暗沉的烟雾之中漂浮。
在这暗沉血腥的地面上,一个个小人物栽倒下去,却有一双眼睛狠戾地抬起来,充斥着满眼的血丝,直勾勾盯向空中。
这人模样温文尔雅,身上衣物却狼狈至极,早早白了头,显现出一股颓废的老态,他没有去看十二位彩光闪闪的释修,也没有去看如同天神下凡的李玄锋,直直地看向天空某处。
那双噙着血的眸子暴突,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来,将他的雅贵气度毁得一干二净,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天空那飘逸出尘的持剑之人。
纵使被传来的释修法音刺得两耳喷血,两眼被明媚的光彩照的仿佛要融化,他依旧盯着司元礼看,打碎了半边牙的唇齿颤颤巍巍,如同杜鹃啼血:
“是你…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