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朱棣不知道两人的“渊源”。
闻言,卓老头复又点了点头,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起来,颌下白须都跟着抖了起来。
“历史上的故事,您必然耳熟能详。”
道衍似乎看不到卓敬的不耐,道衍喘了口气,诚恳地缓缓劝道。
“春秋时管仲效忠于公子纠,甚至箭射齐桓公,齐桓公都没有任何记恨,反而拜管仲为相称为‘仲父’;隋唐时魏征是李建成的谋臣,屡次为其出谋划策,被李世民俘虏时更是说‘若是太子要是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没有今日之祸了’,这与您说的‘可惜建文帝没有采纳您的建议’,是何等相似啊?”
“管仲和魏征都效忠于旧主,但他们效忠的旧主却并非是能成就伟业的雄才大略之人,您如果能改变心意效忠陛下,想必以您的才能,一定可以更进一步,成为辅佐陛下开创盛世的功臣,到时候在史书上留下如管仲、魏征一般的佳话,岂不美哉?”
道衍的劝告有理有据,情真意切,若是其他人,想来已经被其劝服,纳头便降了。
然而卓老头只有硬邦邦的一句话。
“道衍大师说完了吗?”
道衍忽然笑道:“陛下托我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要说点你我之间的话。”
接下来,道衍和卓敬的谈话持续了很久。
纪纲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只知道最后道衍交代给他,让他给卓敬换个监区的时候,卓敬并没有反对。
而这个监区,正是姜星火与郑和新换的监区所在的位置!
是的,由于腾出了一批犯人,诏狱开始了新一轮调整监区。
所以姜星火与郑和,被特意放到了另一处非铁门牢房的监区。
纪纲不打算自己思考这件事,而是在办完了这件事且道衍走后,派人上奏给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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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色皎白,清寒的月光透过诏狱的天窗投射下来。
月光映在隔着两道铁栅栏的姜星火与郑和身上,仿佛给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圣辉。
姜星火与郑和,正在月下论道。
由于牢房没有了铁门,而是变成了铁栅栏,他俩说话容易多了。而且,他俩的位置也不是左右挨着,反而变成了相对位置。
没有错,新的监区不是一条线的单排牢房一个个挨着了,而是两排对着。
“卓侍郎,用不用”
面对身边另一位狱友的低声询问,卓敬摆了摆手,示意听听他们在讲什么。
身着囚服的郑和,此时神情恭谨,仿佛压根就没有看到另一侧牢房正在看着他们的卓敬两人。
郑和弯下了笔直的腰杆,行弟子礼,向对面的姜星火请教道。
“姜先生,我想问如果按您昨日所传授的星图来看,荧惑星离太阳的距离更近.那是不是意味着,跟日食一样,荧惑守心这种天象,其实也是周期性的遮蔽?”
所谓荧惑星,就是火星在中国古代的称谓,乃是因为火星是红色而荧荧似火,其亮度又常变,行踪不定,因而令人迷惑。
而之所以会讲到天文学,乃是知道对方在航海方面颇有兴趣后,姜星火随口指点了当下牵星术的缺点,便谈到了这里。
星图?
卓敬的心头升起了浓浓的疑惑。
卓敬学识驳杂,通晓天文地理法律兵法,因此关于荧惑守心和日食这些,卓敬都能听懂。
而卓敬旁边的狱友,也就是另一位建文旧臣,其实并没有听懂姜星火所说的话,跟卓敬不同,他只有一点基础的天文知识,这些内容已经超出了他所了解的天文知识范畴。
虽然不晓得是什么星图,但这不妨碍卓敬的基础逻辑推理。
因为卓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道衍跟他做的一笔交易。
而卓敬是因为巨大的好奇心,才会答应的。
卓敬好奇的原因,就是因为道衍为什么要称呼诏狱里的一个无名后辈为圣?
而且道衍谈及此人时的态度是如此恭敬,几乎跟开蒙小儿对待私塾老师相差无几!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如此人才为什么自己从未见过?!
卓老头死死地盯着气质不凡的姜星火。
姜星火此时长身而立,一侧的月光照亮了他的侧脸,姜星火的眉目间透漏着些许疲惫,眼睛却是格外明亮,仿佛能够看穿这个世界,又如同幽潭般深邃,让人望之畏惧。
周围的牢房和囚犯,在姜星火的眼中视若无物,他神色平静地回答着郑和的问题。
“所谓荧惑守心,在古代天文学中的解释就是火星侵入心宿,通常而言,在天人感应学说里,这种天象象征着帝王有灾。”
在旁听的众人里,只有卓敬和他的狱友的文化水平较高,卓敬也懂不少的天文知识。
卓敬微微颔首,“荧惑守心”的这种解释常在史书中出现,是天人感应学说的重要体现之一,卓敬虽然从这句话中没听出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有多高的水平,但总归是符合他的认知的。
可姜星火的下一句话,就让卓敬的心,提了起来。
“但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一种间隔周期较长的普通天文现象而已。”
卓敬攥紧了拳头,差一点就想出声质疑,打断姜星火与郑和二人的谈话。
因为听到了姜星火的解释,卓敬的内心觉得很不舒服。
“荧惑守心”是中国古代星占学上最凶的天象,是帝王驾崩的恶兆。
“荧惑守心”一旦出现,国家宰相都要丢官罢职,伱跟我说只是周期长的普通天文现象?!
卓老头死死地盯着侧前方的这个年轻人,看着他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解释。
PS:不要误会,这只是倒数第三节课的引子,说三节课就三节课,讲完出狱,绝不多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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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