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如果诞生了一尊神，那么王……是否不再崇高。

他们也不必孤高，是否可以再次走到一起？

尤其是赫里斯塔夏心中还有一个阴暗的念头，如果她能够成神，是不是能把父母全部禁锢在自己身边，永远陪着自己。

数万年的岁月，第一次涌现了如此强烈的欲望。

于是，她向父亲提出了这个建议。

那个永远孤高的男人，第一次垂下了目光，眼神极为复杂地看着她手中的魔典。

那里面，有怀念、震惊和……

愧疚。

他同意了这个计划，历时数百年，修复了旧日魔典，并且编写了故事的框架。

让赫里斯塔夏也感觉好笑的剧情，高高在上的父亲，竟然会写出这么奇奇怪怪的剧情。

精灵族遭受入侵，精灵少女失去了一切，只能重新奋斗，还写到他这尊真王都死了，将一切给了少女，登基为帝。

只不过到后面，旧日魔典的剧情开始暴走，不受她们控制，诞生出了百目天使这些角色，但也因此吸引了更庞大的信念之力。

就在即将成功的瞬间，却失去了控制，召唤出了诡异的旧日神国，差点覆灭整个精灵族。

赫里斯塔夏本以为会遭受父亲的责骂，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然后封印了旧日神国，平静地帮助自己处理后事。

至于母亲，永远居于尘土，从不关注她们在做什么。

永远是那么冷淡。

但赫里斯塔夏并未因此开心，哪怕是一场责骂，也好过这种漠然。

作为王的女儿，难道就需要承受同样的孤独吗？

之前，赫里斯塔夏并未怀疑，但是在混沌灵神孽的话语中，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东西。

为什么……

为什么两尊不爱的真王，愿意共治一个国度？

只是因为守护族群的责任感吗？

既然不爱，分开创立两个国度，不是更好吗？

混沌灵神孽继续添油加醋：“律法可是最为排外的事物，但你见过天穹树律法，见过尘月律法，但见过他们一起使用吗？”

“什么！？”赫里斯塔夏险些窒息，颤声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但她已经慌了，因为她真的没有见过。

哪怕是现在，也是父亲在出手，母亲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明明已经是关乎精灵族灭亡的生死时刻，却还是那么冷漠。

冷漠得像是一个旁观者。

她看向了尘月真王，恳求道：“母亲，她在说谎对吧？”

然而尘月真王保持了沉默，并未说话。

混沌灵神孽很喜欢欣赏这种高高在上的女皇，心灵崩溃的画面，但是天穹树律法席卷而来，浩瀚威压席卷。

天穹树王不再留手。

对此，混沌灵神孽并不害怕，她白皙腹部的血肉蠕动，浮现了一张跟赫里斯塔夏有着九成相似的面孔，只不过更加成熟、温柔，心疼地说道：

“萨法塔伊德，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萨法塔伊德，在精灵语中，寓意为……

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天穹树律法停滞在半空，然后消弭。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律法萦绕的天穹树王，传出了声音：

“爱……爱尔芙海姆？”

他的声音不负之前的高高在上和俯瞰万物的冷漠，反而格外地小心翼翼。

哪怕是赫里斯塔夏也是第一次看到父亲露出这样的姿态，不像是尘世的霸者，更像是……

一个脆弱的凡物。

但爱尔芙海姆，不是母亲的名字吗，寓意为尘土之镜。

但尘月真王不是在这里吗？

那么她又是谁？

但很快，混沌灵神孽就给出了答案：

“你还不明白吗？哪有什么双王共治一国，不过是一个懦夫，不肯接受自己妻子死去的事实，何等地可笑啊。”

“你以为他抬头看着天空，是厌恶尘土吗，他只是不敢看到懦弱的自己啊！”

“那无尽的尘埃，就是大地的镜子，他不敢低头啊，害怕看到自己的懦弱和无能，害怕看见那具掩埋在尘土中早已化作尘埃的尸骸。

旧日魔典中的精灵少女就是他的翻版，当初的精灵族虽然强大，但古老岁月强大的种族多的是，尤其是美丽的精灵，自然吸引着不少古老种族的觊觎。

因此遭到了外敌入侵，但却没有故事中狗血的反杀桥段，而是要牺牲妻子才能苟活，直到所有敌人走后，他才敢一个人站在族人的尸骸之上哀嚎。

哪怕是后面获得了自然意志眷顾，登临王位，也不敢向死亡发起挑战，只能幻想着妻子还未死去，成王之后更是修改了过去。

不得不说，灵族的力量就是强大，硬生生地虚构出了一个虚假的‘妻子’。

让所有人都觉得她还活着，企图重塑，不仅仅是主世界，哪怕是诸王都被骗过去了，但可惜，你永远无法骗过自己的内心。”

“所以，你就将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企图借用原始魔典，重新书写新的命运。”

“至于你……赫里斯塔夏，你确实是他们的孩子，只不过是用爱尔芙海姆仅存的血肉结合他的种子捏出来的。”

一连串的语言攻势，直接让赫里斯塔夏脸色惨白，心灵几近破碎。

她很想大喊一句“你在骗我”，但却如鲠在喉，发不出声音，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身边的尘月真王，但却被一道光辉阻隔。

尘月真王开口道：“赫里斯塔夏，走吧。”

“离开天穹树国，不要再回来了。”

这个回答，让赫里斯塔夏脸色苍白。

虽然没有提到什么，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混沌灵神孽看着这一幕，双手环抱，笑着说道：“看在你努力创造我的份上，我可以放过她，但前提是，你要成为我的养料。”

说到这里，混沌灵神孽的目光贪婪。

如果不是陆羽的干预，她完全可以在旧日神国中消化所有的信念之力，成为真王再出来吞噬灵族和精灵真王，一举登神。

现在被迫提前出世，虽然看着很可怕，但也增加了不少的变数，至少主世界的诸王很快就会关注到这里。

尤其是现阶段的人族，要是诸王齐出，一个旧日神国也拦不住。

所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能直接吞掉真王，可以加快本体回归的速度，在主世界重新登神。

“不要听他的，萨法塔伊德，杀了我！”混沌灵神孽腹部的面孔说道，神色痛苦，目光关切地看着天穹树王：

“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不想因为自己，让他牺牲。

“当然，还有第二个选择，杀掉我。”混沌灵神孽并未阻拦，反而笑着说道。

因为她明白，单纯的威胁对于一尊王是没有用的，遗憾，对于天穹树王而言，才是最不忍心的。

当初他被对方用身体挡住仪轨，藏起来的时候，应该也是面对着这种目光。

白月光，是最有杀伤力的。

比她更强的，只有记忆中的白月光。

两者叠加，哪怕是真王都顶不住。

混沌灵神孽摆明了使用美人计，但……

却无法反抗。

“好。”天穹树王沉默许久，回答道。

嗖嗖嗖！

大量的欲望之触蔓延而来，缠绕了尘月真王以及天穹树王。

精灵女皇看到这一幕，想要出手，却被天穹树律法封印了大部分力量，束缚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无力地看着这一切。

下一秒，欲望之手大肆吞噬其中的力量，使混沌灵神孽的气息进一步暴增，笑声回荡在整个天穹树国。

生态主巅峰……

伪王……

然而就在继续提升的瞬间，被吞噬的尘月真王突然开口：

“尘世之月，心锁天穹！”

这一刻，尘土之中迸发无尽尘埃，化作了一轮灰蒙蒙的月亮。

刹那间，它填充了恐怖的白洞，强行遏制了旧日神国的靠近，封印了原本沸腾的欲望之力。

“什么！？”

混沌灵神孽也没有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

“你竟然参悟了自然的两面性，真的映照出了同一律法的两面。”

天穹树律法，高居天穹，远离地上的烦恼，璀璨如琉璃。

但尘土之月律法不同，它诞生于尘埃，在弱肉强食中衍生，也覆盖了一切光辉，需要拼尽一切才能闪耀光辉，不然就会被蒙昧。

代表着顺应自然，和物竞天择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向。

之前就说过，就算是同样的规则，不同的人领悟得也不同。

有人感悟火，是燃烧万物的力量。

有人感悟，却是生命之火。

挖掘多面性，就是完善律法的根基，占据更多的路径，可以大幅度提升力量。

但……

律法本就是极为排外的力量，霸道无比，是真王对于改造世界的意念。

就算是能够增幅律法的威能，但也更容易引发律法的崩塌。

一个国家有两个皇帝，同时下达命令，时间久了，必然会引发矛盾。

然而没想到，天穹树王竟然依靠着恐怖的天赋，以及灵族特殊的精神分裂，强行衍生出了律法的两面性。

说是天穹树律法或者是尘月律法都不够正确，应该称之为……

自然律法！

嗡！

尘土之力席卷、覆盖，让大量的欲望之手瞬间化作了尘埃飘散，使混沌灵神孽光辉迅速暗淡，干扰了登神仪式。

混沌灵神孽看到这一幕，冷声道：“你是想杀死她吗？”

“闭嘴！”

天穹树王一步步朝着天空走去，无尽的律法翻涌，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她，明明知道她灵魂已经破碎，哪怕是冥界复生咒术也没有用，只有死亡神树可以扭转。

但当吾女儿来到面前，看到你身上熟悉的灵魂气息，吾迷茫了，觉得这或许就是宿命，吾和爱人终将相遇，哪怕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愿意放弃。

但吾不仅是爱尔芙海姆的丈夫，更是天穹树国之主，精灵族的王，赫里斯塔夏的父亲，大地上的霸者……”

“一个过去的失败者，凭什么在吾面前傲慢，觉得可以操纵王的命运！”

“诸神在吾面前，应该保持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