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苏澈出手了,不仅是要立法,更是为了铲除那些国戚。
比如苏澈的母亲赵姬,她是赵国人,背后就有很多的赵国势力。
再比如苏澈的亲奶奶,夏姬太王太后,她的背后,站着的是韩国的势力。
而苏澈名义上的奶奶,华阳太王太后,她是芈姓,熊氏,楚国贵族。
站在华阳太王太后身边的,有昌文君,他是楚考烈王之子,是楚国正统血脉的公子,他是华阳夫人的亲侄儿,此外还有一些楚国贵族。
如果要平定六国的话,这些掺杂在秦国高层的他国外戚,是必须要拔除的势力。
如果不能清除他们,很多事情都很难去做。
一旦发动灭国之战,必然处处掣肘,这些外戚贵族是绝对不会亲眼看到自己国家灭亡的。
既然如此,在他们掣肘之前,便提前拔除便是了。
苏澈的决策很简单。
一个字。
杀!
一时间。
秦国的高层,可谓是腥风血雨,各种人头滚滚。
吕不韦人在家中坐,听到外面的厮杀声,时不时就传来的各种消息,被吓得瑟瑟发抖,他原本因为从高位摔下,还有些失落感,可看到那些消息后,不由得而庆幸起来。
自己竟然还能得到秦王的信任!
这可真是太幸运了!
他至少还活着,至少还在秦国的权力中央,那些被清除的外戚势力,可就没这个资格了。
与此同时。
赵姬找到了苏澈。
按理来说,苏澈登上大位的第一天,因为尚且年幼的关系,她就应该在旁边辅佐,见证这一幕。
可因为苏澈过分的强势,她并没有得到资格前去辅政。
这赵姬也就忍了,可当苏澈开始清扫她娘家人的势力时,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件事放在任何地方都适用。
当赵姬成为秦国的王后,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得到更多的权利,赵姬不可避免的就依靠和提拔娘家人。
赵姬的家族是赵国的大家族,凭借赵姬的关系,他们直接实现了阶级跃迁,成为秦国的外戚势力,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而现在,当苏澈上位之后,母凭子贵,赵姬更是成为了王太后,一瞬间拥有了更多的权势。
而她背后的外戚势力,自然不满足现状,还想扩大自己的权势,将手伸到秦国的方方面面,以此获得更多的权势,更多的财富,更为尊贵的身份!
甚至有人已经请求王太后赵姬,给他们封“君”了。
比如赵姬的一个哥哥赵宏,他说:“华阳太王太后那边,就有昌平君,为什么我不能封君呢?”
赵姬无奈的说:“昌平君是楚王之子,他在楚国被受封为昌平君,仕于秦而已,并不是在秦国封君。”
赵宏却不管那么多:“可你现在是王后,我是你的兄长啊,我的势力就是你的势力,我代表着你,以我现在国舅的身份,就没资格拥有自己的封地吗?”
此前赵姬不过是王后,他还不敢说那种话,但现在赵姬是王太后,那自然就不同了。
赵姬只能说:“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赵宏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然而,当这些人正做着封“君”的春秋大梦,苏澈的清洗,却落到了他们的头上。
赵宏此刻正在自己的宅邸中享乐,数十个美姬正在这里跳舞,宅邸内歌舞升平,一片欢愉的气氛。
就在此时,一队甲士闯了进来,为首的甲士公冶量冷漠的看着赵宏,说道:“都停下!赵宏,你的事犯了!”
喝得有些醉的赵宏,有些错愕的抬起头,下一瞬间,勃然大怒,直接掀翻了自己身前的桌子,怒吼道:“放肆!放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乃是当今太后的兄长,是当今秦王的舅舅,是秦国的国舅爷,你们竟然敢在我的府邸里闹事,谁给你们的狗胆?!”
“来人,把他们全部给我打走!!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也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赵宏指向为首的一个甲士,喝道。
还真有家仆上前,要驱赶甲士,然而为首的甲士公冶量却毫不留情,挥剑就砍,血溅一地,人头滚滚。
“抗令者,斩!”公冶量冷冷的说着,随后眯着眼睛,提着还在流血的剑,一步一步走向了赵宏。
家仆的血撒了一地,本来还有些醉的赵宏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惶恐不安的摔倒在地,哭着喊道:“我认罪,我认罪,不过,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你犯的事情可太多了,你侵占田地数千亩,杀了告官之人十几,又杀了几个商人,侵占他们的货物,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公冶量淡淡说着。
“啊?”赵宏听着这些话,楞了一下,下意识的说:“就杀了十几个黔首贱民,这也叫犯罪吗?”
这话是赵宏下意识说出来的,是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从一开始,他就不觉得这是什么过错。
也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被抓。
“这就是你的罪过!”听到这样的话,公冶量顿时火冒三丈,因为他就是黔首出身,凭借军功,做到了这个位置,听到这权贵不将底层人的性命当一回事情,自然很是恼火,他强行忍住一剑下去,给他一个痛快的想法,冷冷说着:“抓起来!关进大牢!!”
“是!”身后的甲士纷纷点头,直接将赵宏押走。
至于这处府邸,自然是直接抄家,全部充公!
与此同时,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咸阳的每一处地方。
以往凭借关系,一时间风光无限的国戚们,此刻一个也没有落下,几乎全被一网打尽了。
他们依靠着自己的尊贵身份,手里没有十几条人命,根本不太可能。
兼并土地,蓄养甲士,私藏劲弩,强抢民女,这样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
这事情根本经不起查,只要查起来,基本都是一桩又一桩的血案。
在这群人看来,所谓的法律,其本质不过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是建立、维护、发展有利于自己社会秩序,从而顺利的实现统治,巩固统治的工具而已。
对于统治阶级而言,知法犯法,那不过是家常变法,秦法严苛,也要看对谁而言。
如果放在以前,在其他的秦王面前,他们这些事儿根本不算事情,谁也搞不倒他们。
可现在,自从秦王政上位之后,直接收回大权,同时开始对着他们这群人下手了。
苏澈的手段干脆利落,他不留任何情面,管你是我的舅舅还是什么亲戚,既然犯了罪,那就全部抓起来,以罪论处!
灭得就是你们这群嚣张至极的国戚!
因为苏澈的下令,王太后赵姬找了上来,她很是愤怒的说道:“你的舅舅不过是杀了十几个黔首而已,你为什么就要将他抓起来?甚至还要杀了他?他到底犯了什么罪过?”
苏澈看了一眼赵姬,冷漠说道:“好一个不过是杀了十几个黔首而已,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一个国舅?”
“那你也不能杀他!他可是你的舅舅!”赵姬连忙说着:“当年我们母子两个在邯单的时候,差点被人抓去送官,就是你舅舅出的面,你怎么能如此冷酷无情呢?”
“当初他出面帮助我们,他来到秦国之后,不是已经给了他权利和荣华富贵了吗?”苏澈反问道:“可他并不知道满足,还是利用自己的权利,兼并土地,还杀死告状的农夫,将别人满门灭口,这事情我的父亲不想处理……但是我,可不得不处理了!”
“这些人可都是秦国的子民,他们能死,为什么他赵宏就不能死?”苏澈平静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总而言之,你不能杀他!”赵姬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强行说着。
“那如果,我非杀不可呢?”苏澈冷漠的看着赵姬,一字一句的问着。
赵姬脸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她变得支支吾吾,一时半会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秦国,是秦国人的秦国,那些国戚并没有多少本事,凭借关系,身份变得那般尊贵,却不知道满足,还利用自己的去权利,不断兼并土地,扩张财富,扩充自己的门客,耀武扬威,他们就是这个国家的蛀虫。”苏澈平静的说着:“我既然成为了这个国家的主人,那我要做的,就是将这些蛀虫全部清除掉!一个也不剩!”
“你这样……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的。”赵姬看着苏澈,呆呆的说道:“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愿意与你亲近的……你不能这样做!”
“如果这是我的宿命的话……”苏澈眯了眯双眼,大笑着说道:
“那就让我成为这全天下最孤独的人吧!”
这话说完,言尽于此,苏澈挥袖转身离开,留下一脸呆滞的赵姬,眼泪从她的面孔上,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史学界一直有一个谜团。
为什么历史上的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而他的王后、皇后,史书上却完全没有记载呢?
原因很简单。
嬴政的王后,是那些外戚安排的人,是他们一开始就安插下,干涉秦王政的棋子。
在那些被彻底抹除掉的历史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故事,这也是秦始皇一直没有立下太子的原因之一。
这不是自信,也不是狂妄,而是有着深层次的原因。
不过这一次,苏澈自然不可能让这一切悲剧重现。
三日后。
咸阳城的一处热闹街口,人头攒动,无数人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几乎整个咸阳城的人都来凑热闹了。
以往那些风光无限,横行霸道的国戚们,现在全部成了囚犯,被压送到了这里,午时一到,便直接斩首示众。
这些国戚的罪名,早在此前就被宣布出来,这引起了很大的震动,谁也没想到,这些风光无限的国戚,竟然做了那么多的肮脏龌龊的事情!
无论此前的身份再怎么尊贵,此刻都被压送到了刑场上,成为即将挨刀子的犯人。
国戚犯法,亦可斩首!
这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这件事情的轰动性是毫无疑问的,整个秦国上下都被震动了,所有老秦人无不对秦王政的公正无私,敬佩不已,这才是他们应该有的秦王啊!
一直以来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自从商鞅死后,就再无人管束那些王亲国戚,他们凭借自己的身份横行霸道,很少有过约束,唯独这一任的秦王政出手了!
多少年了,老秦人终于迎来了一个圣明的秦王。
那些被秦王政释放的奴婢,那些被归还的田地,事情一传十,十传百,迅速在秦地蔓延,秦王政迅速得到了所有老秦人的拥戴。
此前关于秦王政的传说就有很多,说他生而知之,说他是秦国未来的希望,诸如此类,简直不要太多。
然而传说终究是传说,吹得再多,别人也就麻木了。
可现在,随着秦王政的继任,似乎一一在成为现实!
这如何不让人激动万分?
一时间。
秦地百姓,无不俯首称赞秦王的贤名。
而与此同时。
这件事情也传到了其他国家。
其他诸侯国的国君们在听到这个事后,一个个都惊呆了——这是何等野蛮、暴虐、无道的君王啊!
他竟然敢处死自己的亲舅舅,处死自己那么多的国戚!
刑不上士大夫,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是春秋时代就传承到现在的礼制,那些国戚的身份之尊贵,非同一般,他们即便犯了罪,也绝对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当年商鞅也不过是在割鼻子在脸上刺字,而你秦王政居然将这些人押送到菜市口斩首,这真是太荒唐了!
太暴虐无道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野蛮的君王!
有这样的君王,是整个天下的耻辱!
就算秦虽是蛮夷之地,也不该做出这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啊!
随着这件事情的流传和发酵。
时有传言:秦王政暴虐无道,天下共击之!
这个传言越来越广,迅速在六国之间蔓延,四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河内之战的伤痛,逐渐被抚平,他们似乎忘却当年的痛苦了,所以敢对秦国指指点点了。
与此同时,各国君王的谴责,如同雪一般飘了过来!
秦王大殿中。
武安侯白起坐在苏澈的身侧。
这个时代,封君的数量可谓特别多。
封君基本是顶级权臣的标配。
如四大公子,楚国春申君、魏国信陵君、赵国平原君、齐国孟尝君。
就单单是武安君,历史上总共有四个,白起,李牧,项燕,苏秦。
苏澈为了将白起和那些武安君区分开来,便将他封为武安侯,其实差别并没那么大,只是听起来比较霸气一点而已。
一旁的韩非拿着一卷卷竹简,送到了苏澈的身旁。
韩非说:“这些都是诸侯国的国君谴责您的文书,您处死了那些国戚,惩罚了所有的犯法人员后,秦国百姓无不对您俯首称赞,称您为明君中的明君,可其他诸侯国的君王们,却谴责您的暴虐无道。”
“就连那些士人都批判您倒行逆施,不遵守礼制,不应该对国戚动刑。”
苏澈听着这话,笑了笑,说:“这些人说得对,我就是暴君,就是暴虐无道之辈。”
“且让我看看,是谁在谴责我,是哪些人的声音最大呢?”
韩非说:“其中要数韩国,赵国,以及楚国了。”
这三国牵扯利益最深,伸入秦国的手都被斩断,自然是又急又气,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秦王政一上任就这么不讲武德,这么狠心,直接将所有外戚势力全部剿灭。
这是何等的魄力?
要知道,一个君王所能依靠的力量无非就那么几种,外戚算是其中一个值得依靠的力量,所谓疏不间亲就是这个道理,小秦王刚刚上任,最能依靠的应该是自己的亲戚才对。
可谁也没想到,秦王政根本不依靠国戚的力量,还完全相反,上来就削弱国戚的力量。
在其他君王看来,这行为无异于斩断自己的手臂,这是何等的愚蠢?
然而苏澈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他站起身,对一旁的白起说:“师傅,机会来了,既然他们敢谴责我,那就把他们一个不剩,全部灭掉吧,第一个目标,就是韩国了……”
柿子挑软的捏。
既然要开始统一六国的行动,那就先对六国中最弱小的韩国开刀吧!
随后苏澈苏澈转过头对韩非说:“派遣使者,让韩王为自己的谴责道歉,否则我就要发兵打他了……”
这话一出。
秦国的使臣立刻将秦王政的话带到了韩国。
韩国的韩王是韩桓惠王。
这一日韩国朝堂之上。
秦国的使臣傲然站立在这里,他蔑视着朝堂上的韩王,趾高气扬的说:“韩王胆敢辱我君主,我君主让我带话过来,要么俯首称臣,要么发兵攻之,大军一到,尔等皆为亡国之人!”
“如何抉择,就看尔等自己选择!到时候一切结果,都是咎由自取!”
“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话一出,韩国上下,无不震动,韩王更是慌了,他只是跟风谴责一下,甚至都不敢说太重的话,怎么就要有亡国之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