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下亦从各种渠道、相熟的法寺住持、首座那里,了解到了今夜极危险区内发生的事情!
白贞法寺‘次仁丹巴’呼图克图长吐出一口浊气,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他的心神尤处在难以言说的震恐之中,即便目光从屏幕中显映的图片上脱开,心中的震惊亦未消解多少。
次仁丹巴不敢去看侧前方安坐的苏午,便转头看向了车窗外。诃希望窗外寂寥的山景,能纾解他脑海里那些呼啸群起地念头。
窗外,高天上有月牙随阴暗云朵浮游而时隐时现。苍白月光将大地上隆起的山崖也映成毫无生机的白色。
在徐徐向上隆起的斜山坡上,铺满了黑色的格桑花。黑色的格桑花?次仁丹巴暗皱眉头。
内心念头倏忽转动的时候,一阵阵细碎的、清脆的铃铛声轻悄悄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诃叮铃铃,叮铃铃……身穿着黑布藏袍,头上戴着仿似竖立了一杆杆卷起的旗子般的顶冠的高大男人,拉着一个腰上系着七彩大花带子,藏袍上绣满花朵的女童,沿着山坡往山崖顶走去。
那高大男人提着马灯,女童摇晃着铃铛。他们侧对着次仁丹巴,高铁列车迅速从那片山坡前驶过,但带不走次仁丹巴眼前的风景,他的心神完全被那高大男人与女童吸引了,视线随着他们移动而移动。
嘎啦啦……白贞寺的呼图克图听见一阵叫人牙酸的声音。诃但他对那般声音毫不在意。
看着那头顶一杆杆卷起的彩色旗子顶冠的高大男人在悬崖边上立定,与天上的月牙儿遥遥相对。
枯寂、冰冷、广袤、荒芜的意象冲入他的心底,带起一阵阵盘旋的寒风。
高大男人丢下手里的灯盏,抱起了身旁的女童,那灯盏沿着山坡滚落,将山坡上开满的黑色格桑点燃成了黑色的火!
那被男人抱过头顶的女童咯咯地笑着,清脆的声音像是银器碰撞发出的、让人抓心挠肝的声响。
而后,女童就在男人的臂膀间融化了,蜡烛一般的鲜血沿着男人宽大的袍袖,将他浑身黑布藏袍染成血红,他顶冠上的一杆杆旗子忽然都迎风展开了!
诃那一杆杆被旗布卷起来的旗枪顶端,钉着一颗颗血淋淋、毛耸耸的孩童头颅!
而那旗布之上,赫然缝合着一张包裹了骨骼的孩童皮囊!
“呜呀啦——”男人脑袋一晃!一杆旗幡立时前移,随着他头颅低下,而跟着移动到了最前方,撞开前方的一道佛牌‘护栏’!
佛牌坠落于山崖上的熊熊黑火中!那熊熊黑火,化作了瀑布满的长发,那披着惨白月光的白色山坡,变成了一个浑身不着寸缕的女人——女人双目血红,浑身皮肤上尽起层层褶皱,犹如是在水中泡过不知多少时间的一张人皮!
诃这个‘女人’——这张‘人皮’在阴风呼号下,呼啦啦一瞬间撑展开来,遮蔽了暗云密布的苍穹,向寂静高原上的整列高铁包裹而来!
它的双臂被无形的诡韵撑破,撕裂成了一绺一绺。每一绺惨白皮肤,都在风声洗练中,变成苍白细长的手臂!
无数双手臂,纷扬如发丝,抱向了下方的高铁!更汹涌的、更深彻的惶恐击穿了次仁丹巴的心神,他想要转回头,却在这个刹那发现,他的脖颈根本不能动,一种难于言语的疼痛感从他周身各处泛起!
“他已经死了。”次仁丹巴听到那位诡异调查局‘苏局’平静的言语声。
诃是谁死了?他脑海里闪过念头。车窗外的画面化作漫无边际的寂暗。
次仁丹巴永远陷入沉眠。苏午站在他座位旁的过道里。——白贞寺的这位呼图克图,脖颈转过了一百八十度,血淋淋的脑袋大睁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后方同样出身于白贞寺的红衣老僧侣。
他的颈骨贯刺出他脖颈上拧成麻花的皮肤,诃连着颈骨的根根骨骼,将他的胸腹部血肉、内脏统统绞成粉红的肉糜。
毫无疑问,他方才追着车窗外那山坡上的画面看了很久,以至于扭断了自身的脖颈都不自知!
次仁丹巴先前听到的那阵、让人牙酸的声响,正是他浑身骨骼都在他颈骨大力扭动下,被拧断时发出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