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或者是带着孙辈,或者是和老友闲聊,或者是做一些不太剧烈的运动,随眼看去,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看着路边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妇,慈爱的看着在草坪上吹肥皂泡的孩子,金翎就忍不住想,几十年后,若自己也能如此这般,那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她侧头看了一眼,咦,他怎么好像皱着眉头的样子?
“你怎么了?”她问。
“这一阵子,我经常重复做一个梦,”冯一平看着头上高远的蓝天说。
有些话,他还真是没有倾诉的对象。
金翎朝他靠近了几步,朝后看了一眼,看样子挺开心的方颖芝和吴倩知趣的落后了几步。
“梦的开头,我总是身处高空,身边云雾缭绕,身周空无一人,我叫了几声,没人回应,就往下面看,这才发现,我竟然是站在一张长长的梯子顶端,”
“我吓了一跳,连忙握紧了梯子,战战兢兢的准备朝下走,但是再扫了下面一眼,我便连动一下都不敢,”
“我能清楚的看到地上,看到这张梯子,居然是直接架在一间带着拱顶的平房屋顶,屋顶铺的还不是结实的水泥瓦,而是彩钢瓦,梯子一边陷进瓦里,一边悬空,但却奇怪的保持了平衡,”
“我就怕稍一动,梯子就会倒,于是大声的喊屋旁那些面目不清的人,让他们帮着把梯子扶好,但是怎么喊,他们也听不到,怎么喊,他们也无动于衷,”
“后来呢?”金翎问。
“后来就醒了,醒来还觉得心慌不已,”
“你啊,”金翎拉住他,“别动,”她用热乎乎的手掌在冯一平的眉心揉搓着,“感觉舒服点了吗?”
冯文华和欧文他们前后几个人,非常有默契的装作没有看到这一幕,把头转向外围。
方颖芝暗暗叹了口气,搂着吴倩的胳膊,转向一边,但那边正有一对穿着婚纱和礼服男女,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双手紧握,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的注视着。
吴倩自动带她转向另一边,但同样没好到哪里去,一个穿着旗袍的姑娘,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小伙,在一把油纸伞下,同样是四目相对,欲说还休。
好在还有另一边,这也太过分了,两个穿着校服的小孩,在那甜蜜的互相喂食,你们这是约好了吗?
吴倩看了方颖芝一眼,小声嘀咕,“我就说不来这的,”
…………
“好一点了吗?”金翎柔声问。
冯一平睁开眼睛,“是舒服多了,”
“你啊,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竟然这么缺乏安全感,”金翎说,“总是自己吓自己,”
“不算美国,我们今年在国内的营收,应该能突破300亿,现金流充沛,银行的账上,总有不少于十位数的流动资金,至于贷款,就你那一笔,不就是最近,你在美国就能轻松还上吗?”
“各个公司发展的势头良好,比如说,喏,你留意到没有,这两对拍婚纱照的,旁边跟着的人里,就有带着我们嘉盛婚庆胸卡的,”原来她是早就看到了这些。
“基础踏实得很,哪怕是平房,那也一定是那种墙里钢筋比水泥还多的平房,牢得很,怎么会站不稳?”
“我们这一路走来,外人看着容易,我们难道不清楚有多不容易?”
“再说,你踏着的怎么可能只是一张单薄的梯子?你绝对应该站在,不,躺在一幢摩天大楼顶楼,悠闲的看风景,绝对的张弛有度,怎么可能会像你梦里那样,进退不得?”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冯一平说。
“你年轻轻轻,就有了这么大的成就,高处不胜寒,可以理解,居安思危,也是对的,但是,也没必要把情况想得太坏,记住了?”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取得目前这样的成就,冯一平心说,这时,方颖芝远远的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朝这边喊,“一平,金属制品厂的丁总,说他陪着市长,已经在公司等了快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