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不管是在国内国外,一平不也是天天早上六点起床吗?他们这些家伙,就更没到睡懒觉的时候。
花钱在镇里给他报了个补习班,一会就得去,我们也不求他将来能像一平一样,考上那么好的大学,但至少得读个大学吧,”
冯一平的那几年苦读,在冯家冲,绝对起到了非常正面的带动作用,就和当了几十年民办教师的四叔认为的一样,很多人,同样认为,冯一平之所以现在有那么大的出息,就是因为他书读得多。
所以,这一会,在冯家冲,盛行的还是读书有用论。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家家条件都好了起来,经济上有能力培养孩子深造。
听了这些话,冯振昌心情自然是极好的,他知道这些不是恭维话,在村里,在镇里,大家对自己的儿子,是真服气。
下了水泥路面,去菜园的那条小路,路两边的野草就茂盛起来,连篱笆上,也是绿绿的,光看着,就让人觉得精神起来。
但是,细瞅瞅,路边草丛里探出的那些黄的、白的菊花,一些草头顶的花絮,还是在提醒着,秋天,慢慢的来啦。
田地没有以前种得多,菜园却比以前侍弄的好,也不止他家这样,旁边的园子里,同样是趁上班之前,来给菜园施肥除草,顺道摘菜的人。
对冯振昌来说,原来只能种田的时候,也觉得这些事辛苦,但是,现在每天都在厂里劳心,抽空到地里劳力,对他而言,居然变成了放松的一种好方式。
但今天的放松,只进行到一半,就被电话打断,“你快回来吧,玉萱说,明天就带男朋友回家里,”
…………
“她怎么说的?”这当然是一件大事,冯振昌急匆匆的赶回家,“就他们俩回来?”
女儿交了男朋友的事,他们听蔡虹说起过,上次他们去省城的时候,也说见一见,只是刚好不凑巧,听说公派出差学习。
“就他们俩,玉萱说,是带男方来家里见见我们,听她的意思,是征求我们俩意见,”
“你有没有跟她说明白,我们这可不像城里,不是随便什么朋友,都能朝家里带,”
“我说了,玉萱说她清楚,跟这个姓罗的讲师,处得不错,是奔着结婚成家去的,你看要不要跟老四他们,还有国平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明天也过来?”
“我看不用,”冯振昌摇头,“这也是不是正式的上门,叫他们过来干什么?我们先替她把把关再说,我让食堂到镇上带点菜就好,”
其实,他们俩都清楚,要是女儿认定的,他们把不把关,同不同意,都不会有什么决定性的作用,这个女儿,比儿子还倔。
因为这个消息,这顿早餐,吃得有点百味杂陈。
虽说一直操心女儿的婚事,但是,等这一天真的来的时候,除了高兴,他们同样有些舍不得,这过不了多久,女儿就成了别人家的一员,以后就连过年,也不能在家里。
“也不知道男方那边的父母,脾气好不好,”梅秋萍最担心的是这个。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虽然那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东西,但是,她可绝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碰上一个同样脾气不好的婆婆。
“蔡虹不是提过吗,也算是书香之家,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再说,他们婚后,难道还会跟父母住一起?”冯振昌说。
“不住一起又怎么样?省城就那么大,他们不得经常回婆家吃饭,公婆不得经常到他们家里看看?”
这方面的事,男的就是理解不了。
不过,冯振昌对这件事还是非常上心,特意给镇里打电话,让晚上从省城回来的车,带些海鲜回来,女儿认可的人第一次到家里来,怎么也得隆重点。
…………
早上看着冯玉萱打完电话,罗维兴冲冲的回到家里告诉了爸妈这个好消息。
罗父把眼睛从报纸上挪开,“是得这样做,我们是娶嘛,得顺着女方那边的风俗来,农村的那一套,其实还是很有可取之处,”
“妈,我的工资卡呢?”
“干什么?”
“第一次去她家,当然得买礼物,”
“别动你的卡了,妈给你钱,”
‘那好吧,你给我个万儿八千的,”罗维笑着说。
罗母吓了一跳,“你要买什么,金子啊!要花这么多?”
“玉萱说买点保健品就好,但我想,他爸妈没有其它爱好,就是喜欢摄影,给他们买个镜头应该不错,”
“什么镜头?相机也不用这么贵吧!”
“给他,”罗父说,“玉萱来家的这几趟,给我们带的礼物可都不便宜,明天又是第一次见面,当然得投其所好,送他们喜欢的东西,镜头好,比什么保健品,茶啊酒的档次高,”
“妈,你放心吧,玉萱早就说了,他们家不用聘礼,而且她也不用我们买首饰,今天的礼物,肯定是花钱最多的一次,”罗维耐心的做妈妈的工作,他不想妈妈对冯玉萱有意见。
这倒也是,至于结婚的另一项大头支出,摆酒席,那也不是事,冯玉萱就是做这个的,酒店也是他弟弟的,冯玉萱出嫁,嘉盛商场上的那么多生意伙伴肯定得前来道贺,这酒席铁定不会亏钱。
罗母把工资卡给他,“那就买好的,一定要让她父母满意,”
“好咧,妈,你帮我把那件衬衫熨一熨,就是那次去上海买的蓝色的那件,我明天穿,对了,今晚我不回来,明天早上回家换衣服,”
下班前,冯玉萱看到了罗维买的两个镜头,很满意,自己都没想到这上面,刚夸了几句,罗维就接到家里电话,“我得回家一趟,我爸妈好像有什么事,这样,你明早来接我,”
“什么事,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叔叔阿姨?”
“不用,估计是叮嘱我明天该怎么表现呢,”
但等到回到家里,他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爸妈很严肃,连妹妹也一个劲的给自己打眼色。
“这是怎么了,谁犯了错误?”他笑着问,然后,他就看到了茶几上的那一份文件,糟糕,怎么忘了这个!
…………
第二天一早,冯振昌也没有去菜园,留在家里给梅秋萍帮手,他正在处理螃蟹的时候,电话响起来,刚准备喂猪的梅秋萍过去接起来没说两句,就变了脸色,“什么,来不了?怎么回事,什么是来不了就是来不了?”
冯振昌“哐当”一声,把手里的剪刀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