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些家里有公公在的家庭,和家里没有公公在的家庭,婆媳间闹起来的后果,绝对是不一样的,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不会参与两个女人间的争吵,但关键时刻,还是能起到保险丝的作用,在矛盾更进一步激化前,能及时熔断。
我们得承认,男人,有时候就是大气一些,达观一些。
“来静萍,看爸妈给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冯一平拉着黄静萍去看他们带来的那两个大袋子。
“别往心里去,我妈就是那么个人,性子急,有时候说话不打草稿,”冯一平轻声安慰她,“不过,你也要理解,他们和我们观念不一样,还是按照他们以前的经验要求我们,而且,她这是真担心阿曼达,怕她出事,”
“说到底,这事不怪你,也不怪她,怪我,怪我没安排好,应该早点跟你说,让你在毕业典礼前坐飞机回来,隔天再回去,”
处理这样的事,冯一平也算有经验,先尽量把事掰扯明白,然后,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把矛盾集中在自己头上,这样一来,梅秋萍舍不得怪儿子,黄静萍也顶多怨冯一平几句,但她们俩之间的矛盾,不会加深。
“我理解阿姨,我就是,就是太想你,太担心你,不想错过你人生里这么重要的时刻,”
梅秋萍对她,以前一向是和颜悦色,今天第一次对她说重话,黄静萍自然不能适应,而且,她也感觉很委屈,自己,才是最不想丢下女儿的那个人好吗?
“我明白,都怪我,来,看看他们大老远的从家里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梅秋萍这会也气鼓鼓的看着冯振昌,儿子不站在自己这边,连你也不站在我这边?
“我跟你说,一平他们的日子,你以后少管,再说,你也管不了,我们帮不了他,至少也不能给他拖后腿,制造麻烦事,”
冯振昌低声说,“别说那些富贵人家,你看看现在在城里上班的双职工,有了孩子,两边父母指望不上,好多还不都是请保姆带?不也有那同时都出差,只让保姆带着孩子的?”
“他们家那个保姆你又不是没见过,带孩子的水平比你还高,有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都什么年代,你难道还想学村里的那些厉害的婆婆吗?”
冯振昌这么一说,梅秋萍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火,但嘴上可不认,“我这不是担心我们的小孙女?只有你会做好人,”
“只有你疼你孙女,只有你疼你儿子吗?你看看你刚把静萍委屈的,”
“本来好好的,你看看,你不分青红皂白的这几句话,让大家都不高兴,”
看到儿子他们走过来,冯振昌才停下来,梅秋萍也换了脸色,“你怎么一找就找到这个?”
“爸、妈,你们怎么想着把这带来了?”冯一平拿着两个塑料餐盒走过来。
爸妈这次带来的东西,里面有样挺稀罕的,他也好多年没吃到的野果:插秧果,其实,按家里的话音,更接近于“插秧泡”。
这是一种在每年插秧前后成熟的野果,长得有点像桑葚,不过比它短,到成熟的时候,一直都是鲜红色,酸甜多汁,果子上还有一些小须子,吃到嘴里,稍微有点刺刺的感觉。
小时候,插秧是一件辛苦事,但又是一件来不得半点马虎的事,在下蒸上晒的水田里插上几个小时秧,这种野果子,是对他们这些家伙最大的慰藉。
不过,那会僧多粥少,这种果子,能抢到一捧就不错。
“怎么这么多?你们真是,”他很感动,爸妈这是,自己小时候的爱好,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是我们摘的,这还是文华和文辉他们专程去摘的,不然哪有这么多?说你小时候经常带着他们俩做这样的事,不过,现在村里的孩子少,也没几个愿意吃这些野果,不像你们小时候,抢都抢不到,”
“还有那樱桃,”
“这我知道,肯定是外公给我带的呗,”冯一平嘴不停的两样换着吃,“还是家里的东西好,”
“好吃也慎着点,”冯振昌说,“吃得太多,肚子里不好受,”
“对了,文华他们兄弟俩,你怎么安排的?”
“等非典过去,我们订的车应该也可以提货,到时就让他们来当司机,哦,得让他抓紧把A1照考下来,”
他订的两辆迈巴赫62,顾名思义,车长6米2,将来只能挂黄牌,又是乘用车,必须得持A1照的人才能开。
“那还不简单,驾校镇里就有,再说,他们兄弟俩开车的水平,真的没话说,”
“静萍,我们还带了不少其它的菜来,”梅秋萍拉着黄静萍去整理带来的那些东西,等到了厨房,她开始补救,“刚才我说话太急,你别见怪,阿曼达你肯定安排得很妥当,我不该责怪你,”
“没事阿姨,你说得对,我是有些欠考虑,你放心,我会尽快回美国,”
人就是这样,一方说软话,另一方也会说软话。
“不不,你叔叔说得对,你们的保姆,会把阿曼达照顾得很好,你至少是应该回家住一住,你爸妈肯定很想你,”
“还有,静萍,这一两年,辛苦了你,”
“阿姨,你这说得什么话,都是我该做的,”
“静萍,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按理我们该帮着带孩子的,但这一年多,都是一个人在照顾阿曼达,你还不是在国内,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国外,我知道那很不容易,我们得谢谢你!”
“阿姨,我不觉得辛苦,我很高兴做这些事,还有,一平他也经常去美国,我挺好的,”
…………
冯振昌和冯一平的工作做得不错,梅秋萍和黄静萍两个,虽然今天刚开始见面的时候,不太愉快,但在下午准备晚餐的时候,她们俩又像以前一样亲密——至少看上去如此。
就是冯一平,好容易想放松一下,结果,真只偷得半日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