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车间都已经鸦雀无声,谁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很不起眼的年轻人,就是沈城厂的新任领导,一时间震惊、茫然、无措写满了每个人的面庞,以至于连周遭的空气都不由得有些凝固;
厂办主任林波,挤过婉如石化的人群,来到场地中央,也不由得微微一愣,待看到脸色难看的洪轩,以及略显阴沉的卢嘉栋时,那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下心中也是暗暗叫苦,他下午上班的时候,便听到传达室的老张说,中午的时候有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坐着小吉普车来到他们厂,
本来林波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随意的看了一下入厂登记单,当他看到卢嘉栋的名字时,整个人也是猛然一惊,旋即问了来人的外貌和进厂的方位,便再也顾不得厂办主任文雅的姿态,火急火燎的开始通知各部门的负责人,让他们做好相应的准备;
然而即便如此,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林波也是无法完全照顾得到,而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厂中挑大梁的第二车间,不但电话打不通,相关的责任人也是一个也找不到,80年代末可不是21世纪,手机还是个稀罕物,根本没普及,彼此联络很不方便,
没办法,林波只能焦急万分的亲自赶往第二车间口头通知,只希望在新领导到来之前,让第二车间别出什么岔子,否则真是很难交代,可是没想到,当他来到第二车间时,不仅出了岔子,而且这个岔子远比他相像的还要大
“卢卢总,您提前来了怎么特不通知一声,我们也做好一些准备?您的住所都已经准备好了,哦对了,您爱人是不是快到了?我这就安排人去机场迎接,正好,附近农场养的梅花鹿也长成了,特意留着等您来呢”
林波之所以能成为沈城厂这种大型军工厂的厂办主任,自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见到场间尴尬的气氛,虽然有些心中叫苦,但却没有像其他人那般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而是赶紧堆起一抹和善的笑脸,对着卢嘉栋恭敬的说着,
亲切的程度,就如同他跟卢嘉栋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只听得周围人的都暗暗咋舌,心中都不由得暗骂一句,这个林波拍马屁的程度可真是炉火纯青,不过心中骂归骂,但却没有人傻到在面上表现出来,不管怎么说他们第二车间这次可真是碰到钉子上了,
真要是一个不好,新领导一阵暴怒,把他们本就所剩不多的生产量直接砍掉,到时候想哭都找不到门,正因为如此,虽然看着林波肉麻的表现却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就连对此最不屑的洪轩也是如老僧入定一般眼观鼻,鼻观心
林波可没心思管周围人是怎么样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眼前的年轻领导捧好,伺候好,而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小事,特别是对付像卢嘉栋这样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领导干部,更是不在话下,无非就是避其锋芒,猛拍马屁,年轻人嘛,有了嚣张的本钱,自然不像处处受到歧视,那就直接顺着心意来,还怕搞不定?
然而事情的发展确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原本百试百灵的马屁功夫,施展在卢嘉栋的身上,却犹遇到了金钟罩铁布衫,非但没有丝毫效果,反而令卢嘉栋本就冷凝的脸庞越发的阴沉,以至于到最后林波的话音都有停塞:
“卢卢总您是不是不不太满意?”
“不满意,很不满意!”
卢嘉栋阴沉着脸,直言不讳:“全鹿宴,是要搞福禄双全吗?请记住你的身份,沈城厂的干部,不是衙门里的大人,厂子搞成这样,还有心情去吃?真不知道你们是心大,还是根本就没那份心,反正我听了却是觉得丢脸,丢我自己的脸,也丢军工人的脸!”
怒意非凡的话在车间内嘹亮的响起来,萦绕在众人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站在卢嘉栋跟前的林波的脸更是如同变色龙一般,青红黄绿的变幻个不停,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竟然有这样沉稳的定力和老辣的目光,直直的将他的诱惑全部挡了回去,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而卢嘉栋却没有管林波的反应,而是转过头看着脸色复杂的洪轩,指了指身边的杜兵用过的镗床:
“洪主任,这台镗床怎么回事,为什么上面的闸把四年都没动过一下?”
“这个”
看着被油渍熏得黑漆漆的镗床,饶是号称技术全能的洪轩也是不知道改怎么回答,因为这台机床进厂之时,他已经被提拔为车间主任,原本在技术上不断钻研勤勤恳恳的他,也随着地位的提升全然放弃,以至于当下看到眼前的镗床都有些觉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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